最美是乡音——我的白语乡愁

还记得经常自称“我是白族小金花”，一转眼却已成“中国老大妈”！都说“人到中年万事忙”，我不单是“忙”，还爱“多愁善感”了。老喜欢梦回故乡，很多“小盆友”听不懂的云龙白族话成了我“心心念念”的乡愁：不时的会想起妈妈说的“Ngel nivx nid nivxnil guod saf laoz（我姑娘多乖哦）”的话, 爹爹常挂在嘴边的“Ngel zi`nivx jier zil nidnid deit（我的儿女个个都能干）”，更忘不了公公知道我们给儿子起名“坪鑫”时喜悦的碎碎念：“Berd xifxif, Berd xifxif！（平心心, 平心心,——他不懂汉语，以为是“平心”，就用白语去解释“做人心要平：好名字）还有，当我们没有做好事情的时候，婆婆那句慢悠悠的永远不变的“Gerf miaol”（没事！）…

我的老家云龙县，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民族众多，物产丰富，具有显著的历史特点和地方特点。白族在县内人口最多，分布于全县各乡（镇），主要聚居在沘江流域。白族有自己的语言，虽然和别的语言一样，白语也有“十里不同音”的特点，并且很多人都以为白语没有文字，只能口口相传或者用汉文记白语，但这并不妨碍白族儿女喜爱自己的民族文化。日常交际，歌舞戏曲，碑文祭文，巫师艺人，乃至平民百姓，都会把白语使用得炉火纯青，光辉灿烂。

另外由于几种民族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寨中，语言相互影响混杂的情况也不少，

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叙说也会出现既有白语又有汉语的现象。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交流，有时还挺有意思。

小时候我妈妈就多次给我们讲过一个笑话：说是从前有一天，有位大婶在街上遇着一个外地人，人家用汉语问她：你贵姓？她不知道啥意思，就用白语回答：”Ngal gvz hel Honztonzqiel”（我们住在红铜箐）。对方又用汉语问她：你贵庚？她也不知道啥意思，就用白语回答：”Ngal zex sal zetmex”（我们家有三子母）。……我妈妈每次讲完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Gux yiozmox ded nid zil hei sanf laoz ” （这个老妈妈真是太傻了），我们也都这么人为，同时又觉得很有趣：一场莫名奇妙的对话听起来竟然这么押韵！我们的方言咋就这么好听呢？

于是我们从小就和很多乡民一样，自豪地认为：我们的民家话（白语）是天底下最优美的语言，很奇怪竟然会有人听不懂，还想笑——“这是为什么呢？”

后来我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月是故乡明，最美是乡音！

再后来，2017年9月的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的好朋友杨伟妹把我拉进一微信群——“白族语言文字学习交流群”，让我大大的“涨姿势”（长知识）了：原来我们的白语是有文字的，只是古白文会的人少且不易交流，但是新白文却可以用拼音字母拼写出任何方言！而且群里有很多专家级的师友在热心的交流教学，在这里大家都是为了学习交流白语——用拼音字母来拼写。……

我的惊喜难以言表！于是我迅速爱上（迷上）了白语文，爱得不能自拔，爱得无怨无悔了。杨伟妹老师说我对白语文是“一见钟情”是对的，拼音白文让我真正实现了“我手写我口的”自由，怎能不让我“一见钟情”呢？于是我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白语文，所有业余的时间和精力都用上了……几个月以后，在师友们的帮助下我写出了一些像小学生作文样的习作：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虽然发在微信群里有些句子别可能看不懂，但是我用方言写出了我心里最想说的话，这是一种怎样的欢喜和安慰呀！特别是，看到亲友在我写的小文后面的有些留言时，真的是比获奖还要高兴——是一种被理解和认可的欣慰！

虽然，目前的拼音白文还有待完善，有不少人看见这种拼音白文就像看见英语一样头疼，我在学习和运用的过程中也有烦恼（我的方言属于南部方言，但有的词语明明就和中部方言一样，老觉得别人的错了就我的正确……），但是我对它的热爱还是那么死心塌地——毕竟是我最钟爱的最好表情达意的语言文字！

说到这里，还要和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大约民国时候了，宝丰有个老头叫赵贵男，有一天，比较冷，他就在家烤火。烤了一会儿，觉得脚痒痒，就在那儿一边烤火一般抓痒，这时另一个老头（他朋友）从沘江对岸游泳过来看他，也很冷哦，正想和他一起烤火呢，一进屋就看见赵老头这不雅观的举动，便嘲笑他：“Naot gond huix gond zerd gao` paox ga suolsuol（你，烤火烤得双脚搔痒痒，）”，没想到这赵贵男老头立刻回应道：“Naot dvt gvf duod ziljiatbif yiud nanxnanx （你，渡河渡的两腿摇晃晃，）”，两个老朋友都看着对方开怀大笑，一付有趣的白语对联就传开了——自然是靠口口相传。昨天晚上我的老同学给我发来她的公公讲这个故事的视频，我就可以把写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了，真开心！

白族人民很聪明，拼音白文真够好。我们怎么爱它都不嫌多！

学习和运用白语文的路还很长，也不好走。但我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直到永远！因为我深爱故乡的山，故乡的水，还有我可爱的乡亲------

我不是“少小离家”，所以“乡音”就不打算改了；或许，再“老大”了也不能“回家”养老。但是，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用拼音白文记录的乡音，一定可以让我和老伴，下酒！

作者：杨正贤

音频来源：杨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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