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治和平积弊的历史镜鉴
和平积弊是练兵备战的头等大敌。它不仅是破坏力大、传染性强的致命腐蚀剂,而且与军队建设如影随形,需要我们常照历史的镜子,引以为戒。
和平积弊误建误战、为害匪浅
练兵备战出现周期性弱化,是古今中外军队遇到的一个普遍问题。历史上许多在开疆拓土时锤炼出的熊罴之师,一旦被和平积弊的富足安逸所麻痹,骁勇善战之气就如同自行车胎出现“慢撒气”一样逐步消散,最终重蹈前世衰亡的覆辙。
精神萎靡懈怠。战争砥砺军队,和平考验军人。承平意识的流布与战备意识的淡亡,往往是军队建设由盛转衰的开始。唐经历贞观、开元太平盛世后,军队逐渐丧失御敌卫国之念,陶醉于歌舞升平,终在安史之乱后走向衰败。历史一再证明,“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于国于军,都是如此。
训练松懈废弛。这方面,晚清的教训自不待言。每年的定期操练,“演阵图,习花法,如演戏作剧”,这样的军队形同虚设,上了战场出现“子弹与枪炮鍼孔不对,枘凿不入”“贼至则不见一兵,贼去则到处皆兵”的怪象也就不足为奇了。军事训练是战争的预演,是部队战斗力生成提高的必经途径,战备训练成为花架子、假把式,最终只会付出血的代价。
血性胆气不足。军人爱好和平、期盼和平,但不能安于和平、耽于和平。升平日久,放松战斗精神培育,就极易滋生骄娇二气,患上怯战畏战的“软骨病”。曾被宋太祖要求“大讲武事”的北宋大军,澶渊之盟后心存侥幸,沉溺于封禅降神、避战求和。在京城开封攻防战中,宋军远远望见金军铁骑,不战自溃,自相践踏,溺护城河死者数以千计,终在“神兵退敌”的千古笑话中化为历史的灰烬。
生活奢靡腐化。和平时期是军队建设的大好时光,但封建军队并未因国家承平而得到大发展,反而随同政权的腐朽而一起衰落。宋代有不少臣僚上奏军队生活骄奢:禁兵“出入无时,终日嬉游廛市间,以鬻伎巧、绣画为业,衣服举措不类军兵,习以成风,纵为骄惰”,完全没有了军队的样子。这样的衰兵腐将想不败都难。
和平积弊日积月累、成因复杂
和平积弊是积久累加之弊病,一种慢性的“富贵病”,它背后关联的是安逸、利益和权势。
官僚文牍提供温床。乾隆后期,朝野上下阿谀奉承之风盛行。到了晚清,军中大官小吏更是“攘功取巧外,别无长处”。清军丢弃了先前简政务实的传统,各种机构设置重床叠屋,俨然成了一支“官队”而非“军队”。官僚之风蔓延,形式主义严重,裙带利益盘根错节,统兵将领往往应付于繁文缛节而无暇部队战斗力提升,最终造成“兵与兵不相习,兵与将不相知”的尴尬局面,极大削弱了军队战斗力。
军纪松垮催生病变。公元1世纪,以严明纪律著称的古罗马军团所向披靡,从小城邦发展成为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庞大帝国。然而在荣耀面前,这支军队逐渐松弛了纪律约束,不穿铠甲,不戴头盔,士兵甚至可以戴上金戒指以满足虚荣。最终在公元3世纪危机期间被蛮族一击而溃。蛮族的一个统领吃惊地说:杀罗马士兵比杀羊还容易!同一支军队,同样的士兵,纪律严明则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纪律败坏则如丧家之犬,溃不成军。历史反复证明,军纪松懈往往是一支军队作风败坏、战斗力滑坡的开始。
任人唯亲滋生毁军之瘤。治军之道,要在得人。选对人,鼓舞士气、兴军胜战;用错人,涣散兵心、贻误强军。楚汉相争时,汉王刘邦不论亲疏远近唯才是举,招揽天下群英,军队由弱变强,兵锋雄劲。而项王大搞任人唯亲,结果人才皆弃之而去。曾统领40万大军的一代霸王,最终身陷四面楚歌仅余26骑,只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历览古今中外军队,建军之初兵强将勇、群星闪耀,似乎满地都是人才,衰落之际却兵微将寡,难觅人才。这并不是说惟有“乱世出英雄”,关键在于盛世之下,那些有才之士能不能被公平合理地吸收进军队中枢神经,以维持一个健康高效的指挥管理体系。
治将不严加速和平积弊扩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剽悍骁勇的领兵之人一旦蜕变为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军士必然竞相效仿,成为骄奢淫逸的寄生虫。北宋年间,朝廷默许军队“回易”。将帅“外营田园,内造邸舍,日入月算,何啻千缗”,军中则肆意敛财成风。军士做行商坐贾,甚至“油盐酱醋皆有军士坐铺出卖”。严兵先严官、严下先严上、严军先严将,“否则人心解体,万法丛脞”,历史的教训历历在耳。
关键是把战斗力标准牢固立起来
在全面建成世界一流军队的强军之路上,要随时防止并彻底纠治和平积弊,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如何把战斗力这个唯一的根本的标准立得紧而又紧、落得实而又实。
锤炼战斗精神,增强备战意识。一个日益走向世界舞台中心的中国,必然要有一支能力与地位相匹配的强大军队,这是历史发展的自然逻辑,也是当前我军锤炼战斗精神、增强备战意识的基本认识起点。败军之箴和强军之道同时昭示我们,军人生存状态就是战争与准备战争,别无它选。
坚持实战化训练,提高打赢能力。作为战争的预实践,军事训练离实战越近,就离打赢越近,否则只能咎由自取。打仗硬碰硬,训练必须实打实。开展信息化条件下的实战化训练,只有紧贴实战要求,按信息化条件下战斗力生成方式组训,把环境设真、对手设强、情况设险、困难设够,让官兵在训练中动真格、使真劲,才能在未来战争高地站稳脚跟。
必须时刻保持危机意识,勇于创新变革。军队改革的机遇,主要产生于时代的激烈竞争、社会的繁荣发展和摆脱自身发展困境的诉求。但问题在于,长期的和平往往使军队趋向“持盈保泰”,满足于维持现状,对眼前的问题小修小补,对阵痛的改革能拖则拖,最终成为落入温水的青蛙。唯改革者进,唯创新者强。实践证明,一支军队要破除和平积弊,必须要敢于直面问题,始终保持改革的进取之心。
必须夯实风气建设,坚持全面依法治军。纠治和平积弊,最怕一阵风。一些“和平怪象”“和平套路”痼疾难消,究其原因就是没有从机制上、根本上形成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制度规矩。国防和军队建设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只有把依法治军从严治军方略贯穿全程,健全监督体系,完善工作机制,坚持久久为功,才能锻造出一支律令如铁的胜利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