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地自容

何绍基碑帖观的意涵及其思想渊源

钱  松

何绍基字子贞,号蝯叟,湖南道县人,道光十六年进士,历官翰林院编修、四川学政,清后期著名的诗人、书法家。在书法史上,何绍基为继邓石如成功实践及阮元、包世臣理论鼓吹之后出现的首位重要书家,何氏的重要性在于,他集理论思考与实践创新于一身,一方面,他承阮元、包世臣碑学之馀绪,尤其对阮氏之论,不无推波助澜之力;另一方面,他创造性的化篆隶入行之书风,足以启迪来哲。因而何绍基之书学,堪为研究晚清书法史之重要个案。时下,学人对何氏书法特征的诠释,每每摘取何氏某篇书风,并以某段书论下一注脚,遂冠以“碑派”、“碑帖融合”诸字样,笔者以为,关于何氏书学思想的具体内涵,及其与书法创新之间的关系,均有进一步探讨之必要,本文拟对何氏碑帖观之意涵及其思想渊源作一疏理。

何绍基碑帖观的意涵

何绍基并无书学专著传世,他的书法思想散见于各种金石碑版、书画题跋中。在晚清碑学迅速传播的过程中,何绍基与同期其他书法家、理论家一样,也探索了诸如笔法、流派等问题,当然,其中的焦点问题仍是碑帖之辨,这是何氏书法思想的核心。

何绍基的碑帖观深受乃师阮元的影响,作为阮门弟子,他对阮氏《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等碑学理论的阐扬不遗馀力。

首先,何氏亦主南北分派,谓:“书家有南北两派,如说经有西东京,论学有洛蜀党,谈禅有南北宗,非可强合也”、[1]“坚特古重碑版贵,流美便利简札称”。[2]

其次,何氏亦持崇碑抑帖的立场,曾谓:“一传特因天笔重,千秋误尽学书人。文皇喜姿媚,《禊帖》始重于世,右军遂成书圣。”[3]

须要注意的是,何氏书论中的碑帖之辨,已超越了碑、帖两种书法形制,而是一如阮元所强调的,乃直指其中的篆分古法,曾言:“仪征论书重北派,篆分一气如传灯”,[4]并感慨道:“嗟从篆分法已远,千载书家几真手?”[5]

出于对篆分意度的追求,何氏可以不囿地域之见,肯定南碑的价值,谓:“君看南北碑,均含篆籀理”、[6]“自来书律,意合篆分,派兼南北,未有如贞白此书者”。[7]并将取法的范围,从北碑延伸至唐碑,谓:“有唐一代,书家林立,然意兼篆分,涵抱万有,则前惟渤海,后惟鲁国,非虞、褚诸公所能颉颃也”、[8]“唐人书易北碑法,惟有平原吾所师”。[9]

而一旦持以篆分意度这一标准去衡量,则唐贤也可以超越一代书圣王羲之,曾言:“窃谓两公(北海、鲁公)书律,皆根矩篆分,渊源河北,绝不依傍山阴”、[10]“率更书势自八分,房公碑见追古勤。鲁公复于篆得筋,东方题额露鄂垠。雄视百代惟两君,目中固无王右军”,[11]右军尚然不在话下,遑论宋人,故言:“楷则至唐贤而极,其源必出八分,唐人八分,去两京远甚,然略能上手,其于真书已有因规折矩之妙。宋人不讲楷法,至以行草入真书,世变为之也,唐贤三昧远矣,况山阴棐几乎?”[12]何绍基对唐代大小欧阳、李邕及颜真卿三家书法碑派渊源的着力阐发,构成了其书法批评的主干,从而为自己师法唐碑造势。

何绍基还可以不囿碑帖之别,认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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