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笔下的淮镇之 孙鸿泉: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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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淮镇之
我的父母
孙鸿泉
我的父亲出生于1887年,家境贫穷,粗识文字,十多岁参加当地义和团。他说:每天练武,都喊杀、杀、杀。当地义和团的口号是:“打倒天主教,修上老爷庙(关公庙)。”义和团被镇压后,他离家出走找饭吃,先到天津,后到东北,都没人收留,吃尽了苦头。后来,经一个先期到达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姓孟的老乡介绍,到了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给一个俄罗斯人
做饭兼记账。一次因有事到外地去,没有钱买火车票,就混上了车。车快到站时,就从车上往下跳,摔断了腿,被一个“老毛子”(俄罗斯人)好心把他送到医院治好了。以后回了老家(淮镇),原分家时有五亩旱地,因无钱用,典当给了别人。生活没有着落,恰在这时,同村一个姓王的卖书人经营不下去了,剩下一点书转让给了他。父亲又东借西凑了两吊铜钱,到离家六十多里的泊镇贩书。于是成了卖书老板和全村人的笑柄。就这样他挑着两个装书和文房四宝的沉重木箱到各村串学和在集市上摆摊,年复一年的积累,在勉强维持最低生活的情况下,把五亩地赎回自己耕种。
母亲出生于1892年,外家也是赤贫,母亲勤劳,省吃俭用,自己纺纱织土布,全家的衣被、鞋、袜都是她自己做,做饭、推磨都是她干,有时她也下地劳动。到我十来岁时,家境
好一些,养了几只鸡,下了蛋卖了买油盐。有一年养了一头猪,因为没有东西给猪吃,只给猪吃洗锅水和一点糠,养了一年连骨头只有六十斤,卖一半,留一半,腌成威肉吃一年。我在家时,每年端午节只买三个三角棕,每个还不到一两,供了灶王爷以后,我们三兄弟每人吃一个。中秋节全家只买半斤肉做包子吃,从没吃过月饼;春节也只是在年三十中午吃一顿带肉的菜,三十晚吃一顿肉饺子。全年都是喝玉米粥、吃玉米饼、吃自己腌的咸得发苦的咸萝ト,母亲放到成菜上的香油很少,别人都说我们家的油匀像掏耳勺那么大。压岁钱也只给两个铜板,一把花生果。用发馊的剩玉米饼子做的酱。收了麦子叫吃个全套,就是饺子、包子、面条、烙饼各吃一顿。其它的麦子都卖,换回玉米。
母亲生了十个孩子,生一个姐姐时,我父亲外出卖书去了,没有东西吃,自己到别人的菜园子里挖茴香根子来充饥。因此,六个姐姐都天折了。只剩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我先天不足,脖子长得非常细,邻居看见了说:你这孩子的头快掉下来了。我父亲还跟人家发了顿脾气。长大了,父亲给我的任务是半耕半读。我干活没力气,母亲说我是“小姐身子丫环命”。
父亲对我的教育总离不开忠、孝、勤俭、诚实、有信,善恶有报等等。母亲不认识字,但她很会讲故事,什么“岳母刺字”,“孟母断机”。杨家将精忠报国,最后剩下十二个寡妇,老太君还领兵征西。苏武牧羊,木兰从军。还讲忠孝不能两全,包公铁面无私,断案如神。诸葛亮智斗奸雄,水浒传造反的故事,以及勤劳的好处,懒惰没有好下场等很多很多的故事。父亲不大爱讲话,但给我讲过两个故事,印象很深,一个是杨令公被番邦俘,他“饿死不吃北国饭,冻死不穿北国衣”,最后碰碑而死的壮烈情景。一个是明崇祯皇帝,杀了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的大奸臣魏忠贤,想挽救大明江山,但为时已晚自己吊死煤山,清兵入关明朝灭亡。他边说边流泪替二人叹息,我也跟着哭了。
父亲1959年7月病重,我到青岛参加团中央全会,顺便去看望他,在家住了两天。他说,你走吧,我不要紧,放心去开会吧!哪知道,我在青岛开会期间他就病故了,我也没有亲自送葬。
母亲1961年得浮肿病,那是困难时期,我只带了钱去,没法带什么东西。到家一看,全村五千多人,就是她一个人得浮肿病,家中还有粮食,就是舍不得吃饱,怕来年再闹灾荒。回来时她反而给我带了一小袋黄豆,那是她在秋收后一粒一粒捡的掉落在地上的黄豆,还有一小袋芝麻,是我1941年在家时种的,放了整整二十年,她说芝麻要带回去给小孙子吃。真是可敬的慈母之心。
今天我写到这里禁不住两眼流泪。1974年8月我在桂林地委正开县委书记会,由我作总结。几次来电报说母亲病危,但是我要等开完会才能走,我和我爱人及女儿到家一看,母亲已经下葬了,大队党支部书记还给她开了追悼大会,称她是老年模范社员。没能见到我亲爱的母亲的最后一面,我禁不住嚎陶大哭一场,真是小时候她对我说的那样,忠孝不能两全呀!
作者简介
赵志忠,笔名赵刚,号国学守望者、微妙斋主人,男,1973年4月生,河北省献县淮镇人。作品发表于《诗刊》、《中华诗词》、《中华辞赋》等。中国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社员、诗词中国·中华诗词网2017年度优秀通讯员、采风网2017年度十大新闻奖获得者、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河北省沧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常务理事、沧州市新联会常务理事、《沧州骄子》编委、《诗眼看世界》创始人、采风网沧州记者站站长,献县知联会理事、献县新联会副会长、秘书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