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乡下爱情

  春雨一天天的下着,雨中的麦子象受孕的女人一样欣慰。许军去上厕所,一脚踩在厕所的一汪积水中,泥水混着尿水飞溅了他一裤子。几个学生经过时故意挤眉弄眼的。看样子是许军代的班上的活宝们。他进了厕所哗啦一拉锁链子就蹲了下去,“哗啦”一声屁股就湿了。他忿忿地骂到:他妈的!屁股向前移了移。

  隔墙传来几个学生的声音。

  我儿教书教的不咋样,脾气比雷公还暴躁,劈里啪啪总要劈死几个人,顶个屁用。

  谁知道哪个嫖客日的在下面说屁话,喊老师的外号。

  老师说要大家好好学争取考大学,也不知道哪个日他娘的喊:考个零蛋。

  一定是“猪头”,要不就是“眼镜”。

  去去去,“电驴”!又胡说,分明是一个娘们的声音。

  哦!!“电驴”沉吟了一下, 那是“情圣”了。

  其实,许军并非有意去在那个学生身上大打出手,而是心里憋的实在是慌,当老师的尽把不如意事所受的窝囊气撒在学生身上。这个秋天一过都工作整整十年了,十年啊磨一剑,磨成了啊怂包了。中二的职称一直都没有下来,工资仅在温饱线上挣扎,想浪漫一把找个小情人什么的,一是没有钱,而是出自师道尊严的臭架子放不下。加之老婆是有名的“妻管严”,虽然不和他在同一个单位,但在学校里到处布有她的眼线。也是没有办法,当年许军刚毕业时候,就流里流气的没有改掉在学校时候的拈花惹草的臭毛病。老婆不随时提防着才怪呢?乡村教师是一个苦闷清贫压抑无奈的弱者的代名词。在许多学生家长的吼声中会沉默不语。即使你在课堂上再吹的天花乱坠,只能招得大家的哈哈一笑而已,或者没有任何的表情的冷漠而已。在有的霸王学生面前低头吃哑巴亏。

  春雨不厌其烦地下着,是情人那多情温柔的发丝,一直满怀柔情地撩拔着春天的情欲。爱情就是人生的一个雨季,让人一方面万分渴望,一方面遭遇了一个女人无法逃避又无法承受。

  对许军来说,他一直在小镇上教书,先是在镇上的初中呆了几年,后来就寻人进了镇上的这所唯一的高中。他许军来时,这儿还没有现在的教学楼和实验楼,可谓满目荒芜和萧条。除了几栋砖木结构的瓦房,什么也没有,条件极为恶劣。

  据说这个学校在解放前是一个文庙,后来由于一个国民党带兵从这里经过,改为一个小学。到现在也有了近七十年的历史了。以前文庙的影子早就没有了,也没有出现以前的辉煌,楼高了却招不下学生。俗话说:筑巢引凤。可是世风日下,乡下许多死狗烂娃都挤进来了。

  不过在西乡就那么一个高中,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又没有,政府的投入完全没有,镇政府也没有任何的支持的动作。教育在乡下的自生自灭恶性循环的教育环境下很难有什么好的出路,城乡的教育资源不公平的竞争,只能导致教育的质量的大步下滑。加上县上的官员们一个个势利至极,谁管一帮臭老九的阴与晴。

  雨依然下着。刚一开学,雨下的有的老师的宿舍漏顶了。滴滴答答的打在许军房子里的脸盆牙缸瓷碗不锈钢锅里,他正在看一本又旧又厚的《红楼梦》,“吧嗒”一生有雨水滴在林黛玉进贾府 的那一段。他心里一阵发酸,直向无边的雨幕慨叹到:真他娘的男怕选错行。早年求学时进了师范门,真是应了前途不如人的老话。

  许军,现在是心里纵有十万个难受却无处可速

  天好不容易变了脸,红彤彤的太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听说今年学校分配来一个女教师师范大学毕业的。于是他闲的没有劲的时候就琢磨,能不能和这个何小孟混混,如果人家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又是刚从大城市来,一定身上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可爱劲。闲时总可以聊聊吧!心里这样想着就黏糊了,蜜一般。指缝里夹着的半根“软猴”就耷拉了下去,在空中淡淡的一弹,打个旋,就消失在尘土满地的房间。

  对于女人,许军总有一千种渴望。那时候有个热播电视剧叫《激情燃烧的岁月》,于是又有一个女人就写了本什么《渴望激情》。什么是激情?在许军的眼里激情就是胆识和欲望,追女人的狠劲。激情在许军眼里就是荷尔蒙的大分泌,就丫直了一直无法轻易坦然的蔫下去。结婚都四五年了,又没有孩子,总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缺少了点什么他们曾经许多次想呀讴歌孩子,可老婆一直不买她的帐,嫁人总不是为了生孩子才嫁的,许军只有在背地里说他老婆是变态这话曾经传到他老婆的耳朵,两人难免又闹个鸡飞蛋打。老婆大人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委身于他,已经是瞎子吃蛋——不(捡蛋)简单了。她凭什么要嫁鸡随鸡?!她渴望城里人的“丁克”家族的生活,没有什么拖累和责任,活的多拽啊!万一两人有一天无法情投意合下劳燕分飞也不再过活下去。这女人的脑袋也不简单。许军总这么想。

  第二天中午在饭堂打饭时,遇到了刚分进来的何小孟。他早听人说那何小孟是个美人胚子。脸圆圆的,嵌了两颗水灵灵黑宝石般的眼睛,端得惹人怜爱。比起自己的老婆来说不知道要好多少呢!

  中午课多,他没有事出去花零钱。早上吃饭时,给灶上那个师傅一张红版,竟没有花开。许军身旁的何小孟一手把零钱递上来,他也没有客气,笑了笑心里本想说声谢谢什么的,却没有开口。

  许军就和她坐在一张桌子旁,面对面的扒起饭来。饭吃了一半,一抬头才看见那何小孟正望着自己傻笑。你吃的真快,钱我改天还你。何小孟扑哧一笑说,真见外,算了吧。他扒得碗里只剩下了两三颗米粒,两根筷子直打架了,心也跳的特厉害。许军看见何小孟白皙的脖子上有个黑斑,一时分神。惹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许老师,那我先走了。他尴尬的点了点头,一粒米已经飞上筷尖。心里却有了一丝的温暖在血管升腾。何小孟那羞涩却很阳光的笑容一下穿透了他内心某种早已经被埋葬和阻碍了东西。他理智过来时,又不由得心里笑了笑自己。

  星期四晚上,他没有排自习,一时无聊。就想起了还欠人家和小孟一顿饭钱。就去了她的宿舍。却不好意思敲人家的门,也生怕惊动了邻居。何小孟的宿舍灯亮着。他鼓足勇气笃笃敲了几下。没有任何回应,他就怅然若失的走了,内心一片迷茫与失望。心里寻思:能去干什么呢?

  许军分明有些不安,走到教学楼时,碰上了校长。

  许军没有正面看校长,挤了三个字:李校长!李校长问:是许军啊,忙啥呢?许军支吾到:没有什么,没有忙什么。一个人讪讪的走了。

  到了星期天没有事可干,一大早起来,许军就一个人去镇上赶集了。在菜市上遇到了何小孟。何小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回学校了。

  晚上,许军又找何小孟,她的门正好开着,门上贴了两个福娃,好象都挺乐意他的到来。于是他们就谈起了她伤心的原因。

  原来是她刚和大学时候谈的男友分手,四年的爱情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许多年冲击的爱情乌托邦坍塌了。这对于她来说是意想不到的。说着大学时代的甜蜜,想着现在的伤心,愈发悲从衷来。女人就是女人,水做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挥洒下来。

  说实话,许军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女人掉眼泪。自家那口子就象个爷们,从来也没有流过眼泪,更不知道情为何物。结婚时,两个人就稀里糊涂亲热了一阵子,也有了夫妻之事。后来就只剩下没有尽头的油盐蒋醋中的拌嘴和永远没有尽头的抱怨。百无聊奈的耗上了。转眼都好些年了。只是除了腰身没有原先结实灵活,一切还不减当年。

  于是有一天,许军就大胆约了何小孟去镇上的饭店吃饭。

  两人要了一盘水煮鱼和一份鱼香肉丝就吃了起来。

  何小孟是南方的一个大学毕业的,对于鱼和米饭情有独钟。两人边吃就边聊起来。

  听说你们学校所在的地方盛产美人。

  是啊!貂禅就出在那个地方。

  两人对视而笑。分别给对方加菜。

  这之后,许军对于何小孟有了特别的好感。

  好女人的的标致不在身体和脸蛋,更在于气质和慧心,象何小孟这样可人的尤物好多年都没有碰到了。想到自己上大学的那年代那浪漫的事情,只能惭愧骂羞先人。和现在刚毕业的小年轻一比简直是各有千秋,却也望尘莫急。

  他上大学那阵儿是九十年代中期。中国的浮躁而喧嚣的时代。但人们还比较崇尚爱情呀什么的。现在人没有几个相信这玩意了,如果信了就只能说天真的可怜,离谱的扎实。现在没有几个人有这种伟大的信仰了,人们早已经告别了那个青春期的精神乌托邦。人们普遍追求实际的刺激和利益的满足。没有金钱就没有什么爱可言。

  许军心里痒痒的,对何小孟有了一种美好的期待。

  天一直拉着脸,许军心里却一直灿烂着,好象春天和阳光都与他有个美丽的约定。一直很灿烂,他的脸看上去很帅气。整个人就好象脱胎换骨了一次,精神了不少,年轻了许多。

  后来许军就和何小孟混在一起了。现在的女孩都很实际,讲享受。许军偷偷地和她出去玩,和她一起泡网吧,一起去足浴,逛乾陵。不久也就不言而喻了。大家都知道许军和刚来的女孩何小孟好上了。

 六

  对于一个并非精品的男人到了精品的年龄若是没有女人欣赏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就和漂亮的女人没有男人追一样。象许军这样年龄的男人对于刚从大学毕业的何小孟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诱惑。可这何小孟也不简单,大学谈的朋友估计比这学校和许军年龄差不多的还多。弄得许军和她第一次在一起时,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一个是结了婚的男人,一个是和男人上过床的女人。一个成熟的男人和一个失了身的女人之间都充满着猜测和诱惑,充满着猎奇和试探。同时自然少不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担心。

  人对人的爱有时就是一种惶恐的不安和没有尽头的纠缠。

  天色暗了下来。连亘的群山掩映在玫瑰色的暮霭里,那样的温情和不可猜测。

  许军和何小孟迎着红色的窗帘各自宽衣解带。翻云覆雨之后。

  何小孟象满足的猫一样蜷在许军的臂弯里,喃喃而语,你老婆知道了咱俩的事咋办?没法子啊。她又不想要孩子,不想生,我就借个肚子,播种革命的种子。就找一个能生的,哈哈……就看你了!说着又要来个隔山打牛。那何小孟好象有些不悦,冷一闪,许军就扑倒在窗边。那何小孟喋喋不休,真讨厌,真坏,我才不呢!万一成了大家的笑柄咋办呢?凉拌,还能咋办?

  两人和合二为一,互相再次陷于温存中。

  出事是在大约他们这次温存之后两个礼拜。

  周三下午,他没有课又没有带班,所以平时很闲暇。就找何小孟在自己宿舍里看电视聊天,两人起初还是嗑瓜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学校的事情。这时候,何小孟看许军的眼神不对了,身上的情欲毛毛虫一样蠕动起来了。不停用腿蹭许军绷得很紧的牛仔裤。许军下身也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又搅和在一起了。电视里演些什么,外边发生了什么明眼人去关心,没有去知道。他们都陷于无法自的欲望深渊……。墙上当年结婚的婚纱照中,妻子动情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个没有心肝的家伙。许军的妻子韩雪当年可是学校的一等一美人,却落得今天的局面。

  正当两人难分难解时,有人敲起门来,声音先长后短,接着毕毕剥剥,这是许军妻子特别的嗜好和暗号。何小孟听不来,那许军呢?于是许军一个激灵就撤下阵来,那何小孟意乱情迷地扭曲着身体迎上去……

  他急忙去捂何小孟的嘴巴,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女人连旁边扔的内衣还没有来得及穿,许军的妻子韩雪已经黑压压的如一座铁塔似的一样矗立在二人面前。

  何小孟乱七八糟的扯过衣服穿上衣服就溜了,韩雪连她的头发还没有抓住就让他给跑了。

  这时候,正好是第三节自习,学校的教工楼没有几个人。

  许军的妻子韩雪铁青着脸直瞪着许军,许军一向的神气没有了。她足足瞪了许军十分钟时间。她的妻子韩雪疯了似的吼着:她是谁?是谁?她是谁?是谁?……你说啊……你说啊……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东西。寂静的校园打破了往日的一片沉默,接着是没有连接在一起的凄厉的哭声,直刺人心。

  第三节自习下的铃声响了,全学校的师生几乎都赶了过来。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平时讲台上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一下子成了什么?许多人看着来不及议论。

  一个发如乱蓬,一个面目带血。

  一个是许军的妻子韩雪,一个是韩雪的丈夫许军。

  后来两人协议离婚。

  许军和何小孟也冷了下来,平时见面也不再如以前那么自然。学校里关于两人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搞的两人无法再在这个乡下学校呆下去,一出门,好象老有人指后背。讲课时,一转身写字,就有孩子在后面扔粉笔头了。

  不久,何小孟也调走了。

  关于许军和何小孟的爱情至今在这个乡下学校被演绎着。不过版本已经有了许多种。

end

发稿编辑:渭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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