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选征文.散文】叶云刚||再登鼓浪屿

审核 /编辑：肖龙                           总第4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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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登鼓浪屿

文/叶云刚

我没想过还会再来鼓浪屿。

还记得第一次来，是在七八年前。那是参加单位的集体年休，沿武夷山-泉州-厦门一线游玩。时间不长，景点众多，分配到鼓浪屿的时间也就很短。似乎正当旅游旺季，带着前几天的疲乏登上小岛，再次卷入汹涌的人流，仿佛掉进了追逐食物的密集鱼群，被裹挟着东奔西窜。队伍打散后，便是寻景、拍照、逛店、购物，用照片与礼物为日后做个“我曾来过”的证明。

至于阳光沙滩、异国建筑、小岛风情，早早从我的记忆里褪去了。留在印象里的，只有“国内景点大同小异”的感慨。

不想这次参加业界年会，又有了一次鼓浪屿之行。说实话，登船那一刻，内心是没有多大期待的。不少同行交谈里也蹦出“以前来过”“来几回了”等等词句，似乎也暗含着不以为然。

此时，一位生长于斯的业界女同仁，义务为大家当起了导游。那语气里的自信自豪与神情里的兴致盎然，却又感染了我：是不是应该更谦虚点，去真正了解下鼓浪屿的不同？

毕竟，历史和生活告诉我们，人的第一印象有时并不靠谱。它受制于你当时的认知、需要、立场、环境和看待事物的角度，以及对方给你呈现的内容和方式。忽视人和事的复杂性，满足于以第一印象待人处事，有可能会影响自身判断，甚至掉入他人陷阱。曾听朋友向我陈说对人对事的看法，如“跟他说几句话，就觉得这人不行”等等，或许真能言中，但我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轻率下结论。“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自有其道理。

对待鼓浪屿，多年前的匆匆一行，能够了解多少呢？不妨趁此机会，再来品读一下小岛的风物。

深秋的厦门，海风有些凉意，鼓浪屿没了上次来时的人声鼎沸。船只靠岸，从钢琴码头下船，景物如昔，心情和视角却已不同。造型奇特的钢琴码头和旁边一树成林的大榕树，忽然就击中了我的内心，隐隐觉得鼓浪屿的别致，就与它们内在的元素有着某种联系。

事后的游玩，也印证了这一点。岛上多古树名木，穿行在蜿蜒崎岖的小道上，不时会与它们相遇。苍劲的虬枝、繁茂的须叶，不知遮蔽过多少鼓浪屿人的烈日风雨。而鼓浪屿人对树的爱护，也体现在时时处处。印象最深的，是鼓浪屿音乐厅门前见到的那棵高龄榕树，它的主干被建筑“环臂”包住，仿佛生长在建筑之中，看得出设计者对自然生灵的尊重。见过古树旧屋为开发建设让路的事，对此就有特别的感触。这份细腻，让我对鼓浪屿人油然而增一份敬意。

“导游”解释，鼓浪屿音乐厅曾接待过很多世界级的音乐团体和大师，而无论谁来，总是免费向大众开放。这引得大家一声惊叹。遗憾的是，我们此行并没有这样的际遇。不过，鼓浪屿钢琴之岛的美名，看来名不虚传。

岛上无处不在的音乐声，似乎也在提醒我们注意这一点。与这些音响里发出的乐音不同，“导游”说，曾经的鼓浪屿住着很多社会名流、商界菁英，当地人不时就能听到从那些风格各异的房屋里传出的不同乐器奏响的声音。看着眼前依山而建、高低错落的各式建筑，想到那时的鼓浪屿还是宁静安逸、遗世独立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小孩，正顺着狭窄崎岖的街巷穿行，耳中不时响起不同乐器与海浪发出的和音，此时是否会想，深宅大院里，又有着怎样的世界和灵魂？

午后，有幸逛了一遍鼓浪屿风琴博物馆，这是世界最大的古风琴博物馆。一入大厅，就是一个高达6米的巨型诺曼·比尔管风琴，由1350根音管组成，百多年历史了。工作人员现场演奏了一曲，虽然我不识音乐，但听着这座庞然大物发出的细腻婉转的声音，也不由惊叹其工艺的精致。博物馆里大大小小的风琴有很多，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国度，造型各异，细细观摩，能感受到其背后一连串的艺术巧思和独运匠心。

行到这里，我对鼓浪屿与音乐的缘分有了更深的体悟，那些远离故土的鼓浪屿人，又怎能不魂牵梦绕着这个精神的家园呢？

鼓浪屿还有众多风格不一的“万国建筑”，有舒婷吟唱的日光岩下的三角梅，有弘一法师静修过的寺院……奇怪的是，上次来几乎完全与之错过；遗憾的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细细探寻。

返程时，我还在想，为什么这次来会有特别不同的感受呢？是时间、心境的影响吗？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出外游玩，往往满足于打卡留影、放松心情，受制于行程时间。当我们急匆匆将一个个景点化成照片收入相册，其实只是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到此一游”，只不过形式更文明些罢了。

然而又不仅于此。如果说上次来，关注的是自然风光，那么这次，感受更多的是鼓浪屿的人文内在。看来，世界向我们敞开它的复杂多面，我们认识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真正地融入其中，才能感受更多面向，看到更多风景。

由此想到，读一座城市，其实也是在读我们自己，它反映了我们自己的认知、思维等等。你以浅薄待之，它便以浅薄对你。鼓浪屿是多维的，只有深入地探寻，才能发现她更多的魅力所在。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人眼里有一千个《红楼梦》，是不是也有这层原因呢？

无论如何，鼓浪屿，我还会再来的。

（本文刊发于2020年12月14日《厦门日报》）

 作者简介：叶云刚，《颍州晚报》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