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敷粉法

背面敷粉法是指不用全力对作品所描写的事物作正面刻画,而是着力去写与其特征相反或相对的其他事物,互相映衬对照,从而使这一事物的特征鲜明突出的写作方法。
背面敷粉法源于中国传统画中的“陪衬法”。中国画以绢为幅,作画时,在绢的背面涂上一层铅粉,以此来衬托正面的画迹,可使之更加鲜明、清晰。
运用背面敷粉法作文,不仅可以使事物的特征得以强化,更加鲜明突出,而且还可以在对比中使读者进一步加深和巩固对该事物的认识和感觉,从而收到单纯正面描写所无法收到的艺术效果。
例如,贾平凹的《丑石》(六年制中学高中课本《语文》第五册,人民教育出版社1982年版),赞颂了“丑石”特殊的美和伟大。文章本是写丑石的美和伟大的,却不作正面描写,而是着力写丑石的反面。即从各个方面写丑石丑得不能再丑,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直到由于天文学家的来临,才突然转折,一下子把丑石写得美不胜收,并且赋予它人才具有的高尚品质与伟大精神。这样,美丑互相映照,从而使丑石的特征更加鲜明突出。这篇文章就是这样,把一块受人咒骂、嫌弃、默默地躺了几百年的“丑石”的美和伟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而且使它更引人注目,发人深思,给人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运用背面敷粉法作文,一要注意在特征相反或相应的事物间建立某种联系,即要有明显的对比意识。二是要注意事物间的对比一定要鲜明、强烈,要抓住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最显著特征来进行对比和衬托,这样才能使对照的效果更强烈,事物的特征更鲜明、突出。
【背面敷粉】
运用背面敷粉法作文,不仅可以使事物的特征得以强化,更加鲜明突出,而且还可以在对比中使读者进一步加深和巩固对该事物的认识和感觉,从而收到单纯正面描写所无法收到的艺术效果。
运用背面敷粉法,一要注意在特征相反或相应的事物间建立某种联系,即要有明显的对比意识。二是要注意事物间的对比一定要鲜明、强烈,要抓住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最显著特征来进行对比和衬托,这样才能使对照的效果更强烈,事物的特征更鲜明、突出。
《红楼梦》中人物形象众多,描写手法纷繁,“背面敷粉,注此写彼”就是其中很重要的叙述手法之一,也是作者在创作中使用的一种叙事策略。作品刻画中的三个主要人物宝、黛、钗与丫鬟袭、晴以及王夫人薛姨妈等人,都不同程度地使用了这种描写手法。使用这种叙述手法的效果与影响力,比正面描写更胜一筹,人物性格更其突出,其作用不容忽视。
“背面傅粉”一语(亦作“背面铺粉”、“背面敷粉”)在小说《红楼梦》及其相关评点中频频出现,其意蕴究竟如何,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实际上,“背面傅粉”是古代小说中一种常见的艺术技法,但它并非仪仪是个指涉单一的技法术语。尤其足沿川至小说《红楼梦》及其批评之后,涵义发生了较大改变。就此现象,我们拟结合相关批评材料试作探讨 
  作为一种艺术技法,“背面傅粉”在内涵上应源于古代画论。据清初画论家蒋骥(1700年左右)《传神秘要》关于“用粉”所载: 
  用粉以无粉气为度,此事常有过不及之弊、太过者,虽无粉气未免笔墨重浊;不及者,神气不完,即无生趣故画法从淡而起,加一遍自然深一遍,不妨多画几层。淡则可加,浓则难退。须细心参之,以恰好为主。用粉不一法,有用腻粉者,取其不变颜色;有用错粉者,须制得好,然用蛤粉最妙,不变色兼有光彩。又有上面不用粉,惟背后托粉者,其法亦是。 
  由这则材料可知,“用粉”本为绘画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可分为正面用粉与背面用粉两种类型,而背面用粉(所谓“背后托粉”)即为“背面傅粉”,它与正面用粉一样也有诸多讲究。论者有时电以“背面铺粉”来指称“背面傅粉”,实则涵义一致,晚清经学家徐灏即是如此。在注解《论语?八佾》巾“绘事后素”一语时,他首先否认了郑玄与朱熹的肴法,其次才提出自己的见解: 
  “绘事后素”者,谓设色既毕,以粉素施于其背,即画家背面傅粉之法也,《考工记》所谓“绘画之事后素工”正是此义唐宋以来相传背面傅粉之法,盖古法也绘事后素则正面之色倍显,故曰素以为绚矣、 
  由此可见,“背面傅粉”法出于画论确切尤疑,而且至少在金圣叹以前已较为习用(金圣叹最早在小说批评中运川此一技法术语,见下文)上文中蒋骥所论“背后托粉”一语亦只是先前“背面傅粉”的特定表述而已,不能倒过来说是小说批评影响了而论。而所谓“正面之色倍显”云云,是就此种技法呈现的艺术效果而言,在转用至诗文批评后,这种效果则体现得更为确切。如邱炜?在《五百石洞天挥麈》卷二所载: 
  妇人偏心,护女谑媳,千家一辄(辙)。国初南海梁芝五太史佩兰《仿禽言》云……又一章云:瘦儿瘦儿,汝岂无父?汝系伶俜,而父不顾。汝父不知,他人知之。纯从背面傅粉。而精神已十分透露,风雅遗音,此其嗣响。 
  以第二人称的口吻道出受谑者难以直言的凄苦心态,比之正面叙写,确实能获得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由此亦可见,“背面傅粉”是文学艺术进行特定描写的有效手段。这一技法在《水浒传》《红楼梦》等古代小说评点中受到广泛关注,而且尤以《红楼梦》评点更值得重视。 
   
  二    
  小说评点中最早提出“背面铺(傅)粉”的应属金圣叹。其在《第五才子书读法》中总结小说技法时指出: 
  有背面铺粉法。如要衬宋江奸诈,不觉写作李逵真率;要衬石秀尖利,不觉写作杨雄糊涂是也。 
  奸诈与真率、尖利与糊涂皆可谓性格之两端,二者可谓相反相成:一者表现得越清晰,另一者也相应呈现得更明朗;一者表现得越为人称赏,另一者则相应愈为人鄙斥。对宋江与李逵二人,金圣叹在通部小说中自有明显偏好;对石秀与杨雄,至少在围绕如何处置潘巧云一节上金圣叹是扬“石”抑“杨”的。可以看出,金圣叹笔下的“背面铺粉法”主要是指暗寓褒贬的反衬手法,即通过叙写截然对立的性格特点,将不同的人物形象“写一是二”式地刻画出来,从中又寓含较为鲜明的褒贬色彩。 
  “背面铺粉”法的此种特征在评点家蔡元放那里得以延续。在《水浒后传读法》中他仿照金圣叹提出: 
  有背面铺粉法。如丁自燮、吕世球之贪污狼藉,却写一清正不准关文之苏州太守以陪衬之。张邦昌、刘豫顺金叛宋,却写一使王铁杖刺杀奸臣之开封太守以陪衬之。……见得虽在乱世中,一般也有正人君子,不肯骂煞世人,是作者存心忠厚、留余地处。 
  可见,蔡元放对“背面铺粉法”的规定与金圣叹并无太大差别,正反对照式的叙写仍是此法的主要内涵,所不同的是,在蔡元放看来,“背面铺粉法”的寓意性更为明显而已。 
  “背面铺粉”一语在蔡元放之后,意涵渐趋复杂,这在小说《红楼梦》的作者和评者那里体现得尤为明显。 
  在曹雪芹笔下,“背面铺粉”写成“背面傅粉”,意涵也发生了较大改变。在《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林潇湘魁夺菊花诗”中,宝玉、黛玉、宝钗和湘云等人皆作菊花诗,其中湘云所作题为《供菊》,黛玉在评论诸诗时说:“据我看来,头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阳忆旧游’,这句背面傅粉。‘抛书人对一枝秋’已经妙绝,将供菊说完,没处再说,故翻回来想到未折未供之先,意思深透。”从《供菊》一诗以及黛玉的评论来看,此处“背面傅粉”实近似于追叙的手法,即从“供菊”这一主题之外进行旁面叙写,却又比一般的追叙写法更能融合并深化前意。从中可见,此处反衬的意味并不明显。 
  在脂砚斋评点中,作为一种艺术技法的“背面傅粉”法被评者格外看重,以此术语来指称小说艺术的高妙。甲成本第一回评者曰:“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至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傅粉、千皴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余亦于逐回中搜剔刳剖,明白注释,以待高明,再批示误谬。”很明显,评者已将“背面傅粉”这一传统艺术技法视为《红楼梦》得以成功的要素之一,并在具体章回评点中加以关注。例如《红楼梦》脂砚斋庚辰本第二十四回中,贾芸为巴结贾琏、王熙凤而向舅舅卜世仁赊求香料,而卜世仁爱富嫌贫不肯答应,并埋怨贾芸不会逢迎,说:“前日我出城去,撞见了你们三房里的老四,骑着大叫驴,带着五辆车,有四五十个和尚道士,往家庙去了。他那不亏能干,这事就到他了?”在“和尚道士”之后,评者曰:“妙极!写小人口角羡慕之言加一倍。毕肖,却又是背面傅粉法。”从卜世仁的细致描述中既能看出他对贾府权势的羡慕之态,而卜世仁贪富厌贫的性格特点也寓含其中,是为此处“背面傅粉法”的内涵所在。就此可知,金圣叹所述“背面铺粉法”的暗寓特征于此得以承续。认为此处“背面傅粉”主要指向贾芸,恐有不妥。 
  在《红楼梦》张新之评本中,“背面傅粉”则写作“背面敷粉”,在小说评点中亦多次出现,不过涵义难与之前保持一致。下面对相关材料逐一分析。 
  第五回“警幻仙曲演红楼梦”一节中关于李纨的判词为:“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对此,张新之评道:“以此一人收束诸人,欲留人种也,看前两句可知。后二句则用背面敷粉法,在本人不着笔墨处而大致自见。”蔡义江先生认为,判词的后二句是指“李纨死守封建节操,品行如冰清水洁,但是永不着妒忌羡慕”,因为她“结果只是白白地作了人家谈笑的材料”。由此可见,此处“背面敷粉法”主要是指从旁面来刻画人物特征的手法,比之直接叙写更能揭示人物性格的意蕴得失,从而点破题旨。这种形式的“背面敷粉法”与小说评点者普遍提及的“自注法”极为近似,当然,与金圣叹关于“背面铺粉法”的认识就极为相异了。 
  第十一回写王熙凤与宝玉探视病中的秦可卿,在秦可卿陈述一段因病未能尽到孝道而愧对众人的情理之后,宝玉不禁泪流,而凤姐虽自身也感到难受却能从劝解病人着想,故而未将自身感受表露出来,反而劝说宝玉不必为此忧伤(实则以此宽慰秦可卿不必忧虑病情)。对此,评者道:“在凤姐目中写出一哽咽不堪之宝玉,用背敷法。”此“背敷法”实为“背面敷粉法”的省称。它主要是指通过比照式叙写以凸显人物的特定性格(此处主要表现为凤姐好强的一面,但此“好强”实为情势使然,并非性格缺陷意义上的“好强”),从而反映人物形象的多面性。因而,此处“背敷法”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叙写手法,实际上还是特定情境下人物复杂情感的外化表现,即近似于一种有特定意味的艺术形式。这是作为艺术技法的“背面敷粉”的一个特定存在。 
  第二十一回因巧姐出疹而令贾琏与凤姐暂时分居,贾琏的风流习性由此得以表现。小说正文写道:“那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十分难熬。”对此,张新之评道:“此背面敷粉法,写贾琏,实写凤姐也。”从“背面铺粉”这一技法术语的整个使用历程来看,此处评语尤为值得注意。在此之前,“背面铺(傅)粉”法的表现形态大体都以正、反两面或正面、旁面对写的形式出现,而此处“背面敷粉法”则打破了这一形式。从全书看来,贾琏与王熙凤二人至少在风流习性方面是有共同之处的,因而评者才将二人视为一体,以“背面敷粉法”指称叙事过程中“写一是二”的特征。如果说“写一是二”在金圣叹那里是以相反相成的面貌呈现,那么在张新之笔下则是以相映相成的特征展现。可以说,“背面铺粉法”演变至此已发生了截然的转变。值得注意的是,《聊斋志异》卷一《娇娜》篇的写法与此相呼应。此篇对阿松的描写:“果见娇娜偕丽人(即阿松,引者注)来,画黛弯蛾,莲钩蹴凤,与娇娜相伯仲也。”但明伦于后有夹批:“松娘只此写足,犹是对面烘衬之法。”而冯镇峦的夹评则为:“互笔。”结合冯镇峦评语可以确认,此处“对面烘衬之法”与张新之在本回的“背面敷粉法”意涵基本近同,以此种写法旨在说明阿松之貌与娇娜不相上下,而娇娜之美在前文已叙及,故而此种写法仍是“写一是二”的体现。 
  第四十九回写岫烟投靠贾府。为凸现岫烟性格特点,作者并不像叙写他人那样花相当篇幅进行捕写,而是仅仅通过凤姐的真实感受来突出其品行:“凤姐儿冷眼战?岫烟心性行为,竟不像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样,却是个极温厚可疼的人。因此凤姐儿反怜他家贫命苦,比别的姊妹多疼他些。”对此,张新之评道:“凤姐亦可感格,见天下无难处之人,而岫烟好处用背面敷粉法托出。”此处“背面敷粉法”极为接近反衬手法,即在一贯狠毒刻薄的凤姐眼中都能存有如此好的品行,可见岫烟为人的确非同一般。类似此处“背面敷粉法”涵义的在《红楼梦》洪秋藩评本第四十一回也存在。本回写刘姥姥与众人到栊翠庵品茶,宝玉与刘姥姥受到妙玉不同的待遇,评者认为此点意涵深刻:“其以自己常吃茶之绿玉斗斟与宝玉,非以宝玉为俗人,愿与宝玉共杯?耳。其不收刘姥姥吃过茶杯,即是背面敷粉法。”通过对处理两个茶杯作差异性的细微叙写,妙玉的厌俗性情得到极为鲜明的体现,而“背面敷粉法”的反衬内涵由此也可见出(但此处反衬并不带有寓意)。    
  三    
  以上我们结合相关小说批评材料,对《红楼梦》评点过程巾出现的“背面傅(铺、敷)粉”这一技法术语的内涵进行了大致分析,从中可以看出,“背面傅粉”法的意涵是较为复杂的。研究过程中如若对小说材料只及其一而不论其他,结论难免出现偏颇,这也就是之前关于“背面傅粉”法的探讨出现诸多相互矛盾之处的根本原因。经由以上梳理,不难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其一,在诗歌批评中,“背面傅粉”一语的内涵大体较为一致,如上文邱炜?的评论、张新之对李纨判词的批语以及曹雪芹关于《供菊》的诗评,其中的“背面傅粉”均指绕离叙写对象本身而进行其他视角的旁面叙写,从而达到更为警醒深透的表达效果。 
  其二,在小说评点中,金圣叹虽从总体上来说对其后小说批评产生了重要影响,但至少在“背面铺粉”法的内涵界定这一问题上,后世的评点家并不尽行仿从(蔡元放除外),而是在其大体框架内对“背面铺粉法”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性规定。约略而言,其间轨迹形态如下:从金圣叹到蔡元放,“背面铺粉法”皆以暗寓式反衬手法的面貌出现;而《红楼梦》庚辰本中的“背面傅粉法”仅承续了暗寓性内涵,张新之评本第十一回在宽泛意义上而言也可说承续了暗寓性特征;在张新之评本第四十九回则仅仅作为一般的反衬手法出现,并不合有寓意;张新之评本第二十一回对金圣叹笔端的“背面铺粉法”作了最大限度的反拨,一改此种技法的反衬内核。 
  其三,以上两种文体中的“背面傅粉”法的联结点在于此种技法的渊源出处,即注重“背面”描画,以达到仅从正面描写未能取得的效果。这点对诗歌批评和小说批评都是具有影响的。而至于是否“铺粉”(即衬染或衬托)则并不强求一致,故而此种技法在不同文体以及单种文体内部,意涵皆体现为同中有异或异巾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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