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获得平静最好的几个途径,你试过吗?

你们说,太阳下山之后就是浪漫的月光满地,但是它对消除人类的痛苦无济于事。工业和政治的罪恶、家庭生活和个人命运的灾难始终存在。即使我们看着秋日的树林或火红的天空,剥削和腐败依然存在,人类仍然会走向丧亲、战争、疾病和死亡。
的确,对那些必须忍受命运残酷切割的人来说,鼓吹乐观是一种侮辱。但即使是他们,也会渴望生活,会用希望来安抚自己,直到最后还在为疾病寻求慰藉,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生活不好也不坏,只是在好与坏之间会有些不偏不倚的摇摆。
大部分日子都是中性的灰色,快乐与痛苦总是来来去去,它们是生活图景中意外的巅峰时刻。光明时刻与黑暗时刻哪个占主导地位,部分取决于伟大的上天机遇,部分取决于我们自己。有些人生来就像生病的姑娘一样,抱着病痛不放,啜饮着同情心。有的人则身体健康、头脑清楚,愉快地克服生活中的各种困难,一旦伤口包扎好,他们就将其抛诸脑后,无论是生活的要义还是教训,他们都会有意识地宣称欢迎。
至于我(因为这些事都是不可辩驳的个人问题),最近几年不可思议地幸运,我承认我的偏见是在为现实说好话。我试图把别人的痛苦看作自己的痛苦,但是天性让我这个自杀式的计划没有成功。上周,我得了传染病,好几天我烧得像朵红玫瑰,心情抑郁得像痛苦的牧师。现在麻烦过去了,身体逐渐恢复让我高兴过了头,我带着对生活的热情在街上跳起舞来。感谢上天赐予我们阳光与草地、清新的空气和环抱的绿树,赐予我们女性温柔地迎接孩子们的拥抱。在这种非理性情绪支配下,我可以从各种事物中得到补偿性的慰藉。
如果一个人积极生活,即使是疲倦也是美好的。难道你没有享受过老老实实劳动或比赛后获得胜利的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吗?亲爱的悲观主义者,多动动身体:去近身肉搏而不是袖手旁观;去亲手制作,哪怕折了手指;去打理个花园或工作室,这样恶魔不会找上你;去参加社区生活,为对抗现存的罪恶做出你的努力。
大自然、文学和慷慨布施都能使你获得平静,变得深刻,因为森林、书本和受益人不会回嘴。如果你要成为一个知识分子,那么去和天才们交朋友,让他们成为你的座上宾,比如苏格拉底、柏拉图、欧里庇得斯、阿里斯托芬、伊壁鸠鲁、卢克莱修、彼得罗纽斯、普鲁塔克、奥马尔、瓦萨里、拉伯雷、蒙田、塞万提斯、莎士比亚、培根、斯宾诺莎、莫里哀、伏尔泰、博斯韦尔、吉本、斯特恩、歌德、叔本华、拜伦、济慈、雪莱、巴尔扎克、海涅、福楼拜、勒南、圣贝夫、丹纳、尼采、萨克雷、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爱默生、梭罗、惠特曼和阿纳托尔·法朗士。这些名字为你提供了一份书单,可以让你成熟、让你欢笑,也会教你知道最坏的、相信最好的。要是这些花了你五百美元怎么办?你在百老汇的黄金海岸不是花得更多吗?
这些人和我们一样深知生活的弊病,但是他们学会了理解、宽恕和拯救。他们赢得了智慧,使生活井然有序,他们的幸福超过了悲伤和痛苦,但可能是在质量而不是数量上。他们知道悲观主义只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我们很高兴知道这个世界还不够美好,我们不会明目张胆地摆出自我中心主义,要求全世界遵守我们的标准,或是对别人的品位嗤之以鼻。生活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如果生活看起来一文不值,那么可能是我们自己搞糟了。如果生活看起来愚蠢而微不足道,那么可能是我们自己荒谬的人生哲学造成的。
但是你们会坚持问:我们难道都要死吗?当然。正如太阳今晚会下山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白天照常升起。每一种快乐都有结束的时候,但仍然是有价值的。就像玫瑰对我们来说如此甜美,也许正因为它经受不住阴晴圆缺的变化。你只有热爱生命,才有权利去抱怨死亡。
对一个诚实的悲观主义者来说,死亡才是乐观的理由。你们不应该对死亡如此反感,正如弗雷德里克对一个飞行中的战士说:“混账!难道你想长命百岁吗?”三十五岁时,我们会过于哀悼死亡,有种“舍我其谁”的错觉,认为自己不需要回炉重造。但是到了四十岁,我们看待问题就会更具哲理。假如我们积极生活,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生命将足够长久,死亡也不会太困难。也许我们已经承受了严重的病痛,那将是我们最后的痛苦。假如我们可以活到有用的极限,然后像凋零的树叶一样自然死亡,那就是求仁得仁了。我们会和孩子们、朋友们告别,就像老印第安人要求他狩猎为生的族人抛下他任其死亡时所说的:“你们应该去有肉吃的地方。我的日子屈指可数了,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负担。我走不动了,只想去死。你们要坚强,不要想着我。”我们必须为更优秀的人腾地儿。
文/威尔·杜兰特
选自/《追寻幸福》
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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