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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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
封书臣
2021.7.14
后 娘
文/封书臣
民国三十二年秋冬时节，磁县东三约小边村的冯老庆老人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两年来庄稼受灾，一家人总算熬过来了，这多亏那几亩胡萝卜喜获丰收，长的又粗又长，光鲜圆润，储藏起来防范来年可能再发生的饥荒；悲的是儿媳坐月子病故了，丢下俩孙子，大的三岁，小的刚落地整天哭闹，使全家不得安宁。
这年景一车红萝卜就能娶个媳妇，冯家就找了个十五岁的媳妇给儿子续弦，从此那俩孩子有了后娘。新媳妇满脸菜色，身材瘦小，但仍不失少女的风韵。她挽起一头黑发，撸起双袖为俩个屁事不懂的孩子抓屎刮尿，洗干晒湿……
第二年的秋冬时节，她和男人又生下了属于自己的女孩。家里每天有萝卜稀饭供自己吃饱，粗布旧衣不至于露肉丢人现眼，而抚养整天哭闹的三个孩子，她更是没有一句怨言。白天男人去整治田地，自己为一家人拾掇吃穿，晚上，男人替她搂抱大儿，自己搂抱俩小的，但自己干瘪乳房怎能养活俩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只好抱紧儿子，不忍心将刚生下来不久的女儿放在自己被窝的脚头。没多久，女儿丢瘪了，她满眼泪水让堂侄儿用背篓把女儿干瘦的尸体送出了家门。
自此，也许她气血双亏再没生养过一男半女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安心地喂养男人丢给她的俩孩子。
十七、八年后，她和自己男人相继为俩孩子娶媳妇成家，打发公爹入土为安。然而，她已青春不再，头发白了，腰背弯了，佝偻着身子帮儿子们拉扯大小高低丑俊不一的孙男娣女……当皱纹爬满了她渐渐老去的脸，家里的院墙就是她行走最远的天边，孙男娣女们的欢声笑语是她最好的期盼。
累了，她真的累了，病卧在家里的土炕上，俩儿子跪在炕头嘘寒问暖，孙子孙女也跑过来端汤送药。她像一头耕耘了一生的老牛，在夕阳的余晖里病卧牛棚再没睁开自己的双眼。出殡那天，天阴得很沉，儿孙们泣血连天，响遏行云。
当儿子每每想起娘，那眼睛都湿潵潵的，只有一句话：如果没有俺后娘我早死十八回了。她离世四十多年后的今天，街坊邻居家的老人们总是提起她自己的女儿放在自己被窝脚后，把人家儿子抱在自己心口。
人都说后娘不好当，这老太太的后娘是咋当得，想起来真的让人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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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封书臣，成安县封边董村人，长巷中学高级教师，文学爱好者，有多篇作品在当地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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