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八八】蜂拥中勇往直前

小说《缘为兵》【四八八】蜂拥中勇往直前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天蒙蒙亮了，人呜呜泱泱的已经排了很多。那时候儿不用贴告示，人们习惯性儿的见队就排，站上队再打听这个队是干什么的。在这儿，听说要卖不要粮票儿的馒头，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搁下，也得排队。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在这儿排队就能买到馒头，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馒头——不仅是粮食，而且是细粮，是比吃糠咽菜要好吃百倍的美食，是比吃糠咽菜要营养百倍的美食。

很快，买馒头的队伍就排成了长龙，队伍排的越长就越是招来更多的人排队。有几个人拿了很多的纸条儿，写了阿拉伯数字儿，挨着个儿的发号儿。小军璞跟奶奶站的离窗口儿不远，他们前边儿就是比他们来的还要早的那几个人。

发号儿的人给了小军璞的奶奶一个号儿，奶奶说：“我这儿还有一个人儿哪！”说着就指了指小军璞。发号儿的人说：“小孩儿不算！”奶奶理直气壮的说：“孩子三更半夜的就跟我上这儿冻着来了，凭什么不算？大人小人儿都是人，给一个号儿！”

说到“给一个号儿”时，奶奶的语气像是在下命令，命令他必须立马儿给一个号儿，不能违抗。那人听了小军璞他奶奶的话，真的好像是听到了命令，嘴角咧了一下，连锛儿都没打，手一哆嗦，就从一沓子纸条儿里抻出一张来，又递给小军璞他奶奶一个号儿。

小军璞冻得有点儿受不了啦，脚也疼的要命，是那种钻心的疼，疼得走道儿也一瘸一拐的。又睏又累又冷又不能坐下，难受的站在那里继续难受着。小军璞的奶奶是个“冷了迎风站，饿了腆肚行”的要强女人，见不得小军璞的这付窝囊样，就用手使劲的扽着小军璞说：“看你那娇气鬼的样儿，就欠把你扔到村儿里种地去，吃两年苦就练出来了！”

终于等到商场里有人出来开始往下摘板儿了。排队的人看见商场下了板儿，卖馒头的窗口儿虽然还没打开，排在后边儿的人，就已经像疯了似的开始往前挤。窗口儿前边儿，刚才排的好好儿的队伍，霎时间就没有了。排队时发的号儿也没用了，蜂拥的人们在窗口儿前边儿，竟然打成疙瘩乱成蛋的滚出来一大堆人。

看见这个个个儿都像拼命三郎的人群，为什么商场要在墙上开一个窗口儿卖主食，也就不用解释了。要不是有一堵墙，柜台还不得给挤坏喽，踩坏喽。售货员还不得负伤喽，馒头还不得抢光喽，弄不好还得出人命。

小军璞的奶奶怕小军璞被那些拼命往前挤的人撞伤了，就搂着小军璞大声儿地喊着：“别挤！瞅着点儿孩子！瞅着点儿孩子！”没有人理会奶奶的呼喊，还是蜂拥着往前挤。本来在小军璞和他奶奶的前边儿没有几个人，这会儿，在他们的面前闹闹嚷嚷的乱成了一锅粥。就在拥挤的人群稍稍安定了一点儿的时候儿，小军璞的奶奶使劲儿的搡了小军璞一把说：“都是你，把咱们挤到后边儿来啦。给我使劲儿往前挤！挤到窗户跟前儿去。”

小军璞他奶奶的脾气小军璞是知道的，他必须遵命。小军璞也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小军璞虽然人小，可人小有人小的优势，他也不管前边儿那些大人是男是女，也不管前边儿是人与人之间的人缝儿，还是那些大人们的卡巴裆，反正是挤个缝儿就钻，就是一个劲儿的往前钻。

小军璞的奶奶一边儿往前挤，一边儿喊着：“瞅着点儿孩子！我的孩子哪？瞅着点儿孩子！我的孩子哪？璞儿，答应一声儿！璞儿，答应一声儿！”小军璞不顾一切的往窗口儿那儿挤着，他不说话也不答应，就是发了疯似的往窗口儿那儿挤着。他要让他奶奶好好儿看看，他小军璞是不是娇气鬼？是不是一点儿冲劲儿都没有？

这时候儿，小军璞就听见有人喊：“喂，这是谁家的孩子！往前钻什么呀？”“这孩子有没有人管啊？这要是挤坏了可怎么好啊？”谁爱喊谁喊，谁爱喊什么谁就喊什么，小军璞根本就不往耳朵里边儿去。他只管闷着头儿，手脚并用地扒拉出一条人缝儿，就拼了命地往前边儿闯着，往前边儿挤着。

有人拽小军璞的肩膀儿，有人扒拉小军璞的脑袋，有人揪小军璞的衣裳，小军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使劲儿地晃悠着小肩膀儿挣巴着，使劲儿地伸着小胳膊扒拉着，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地往前边儿钻着，连头儿也不回。小军璞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你有千捉万拿，我有一定之规。我就是要挤到头前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