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的中医启蒙老师李运成先生,并坚定脚下的路
雨水节气已来,封藏于地下的阳气已经破土而出,天地之间的整个气息变得和畅而令人舒适,阳气敷布起来了,所有的生机都在大自然中显现,风变得柔和,草木之端也似有萌意,感觉都在探着脑袋跃跃欲试。
而我的思绪随着这股勃勃生机的力量起起伏伏,按捺不住。我的老师,也是我的中医启蒙老师李运成先生去世将近一年了,回忆起来,百感交集。正如一次跟大师姐交流中说到的,李老师的身体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灵魂并没有走,他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
是的,李老师的灵魂没有走,只是依止于大自然中,以另一种形式永恒存在着,他的智慧没有消失掉。
“一个中医,首先是一个外交家。”
“跟我学习,首先不是抄方,而是看我怎么跟病人沟通,体会我的言行举止”。
“看病也好,针灸也好,包括心理咨询,首先是两颗心得保持畅通,暗物质场得通透”。
“中医是玩儿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
想起他的这些种种教诲,就会把所有的回忆拉回到当年那个跟师学习的场景,他一面自信而淡定地抽着香烟,一面给我们传授中医生命医学所包藏的伟大智慧。
初识李老师,那是2009年的冬天。当时考入坐落在郑州市的河南中医学院中医学专业,然而对中医学的认知却是一头雾水,机械的知识可以牢记应付,但是却没有深厚的感情。后来因为一些机缘,我当时的一位同学说可以把李老师介绍给我认识,说他是一位值得深入学习的老师,可以找一个机会跟他聊一聊传统文化。
当时,只觉得这一切都很平常,平常的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当时还只沉浸在高中时代不成熟的恋情所带给自己的创伤和低落里,通过文学来麻醉自己。但是,这却慢慢拉开了我深入学习中医学的帷幕,逐步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我。在这个帷幕后方,谁知竟有那么多真实的故事发生。
于是有了和李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我记得,那是一个阴霾有风的天气,我跟同学很平常的从学校出发乘坐公交车,来到了花园路三全路交叉口柳林村。这是一个靠近北郊的城中村,市井文化很浓厚,从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的样子,尤其冬天的早晨,到处冒着早餐摊儿腾腾的热气。在这样的地方寻访高人,显得有些别样。
就在村口,我们在靠东面的一座高楼,乘坐电梯来到了五楼。那时还赫然挂着牌子“郑州市德卿中医药研究所”。我们敲开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个屋子有20平米左右,装饰和设施都很简单,两张办公桌和一些医学书籍,一台座机,一张破损的沙发,一个简易卫生间,几张凳子,在屋子里墙上挂着扁鹊、张仲景、华佗、张仲景几位古代先师的画像。两面窗户一面朝东,一面朝南,外面就是发动机轰鸣声不断和人群络绎不绝的大马路。
就在这间被尘世的喧嚣声所包围的屋子里,坐着一位深沉的医者。他当时穿着一袭黑色得体的厚风衣,颜面丰润,有着一双深沉锐利而永远让别人看不透的眼睛,气质凛然,有一种自然雄浑的感觉,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会让人自然生起敬畏心而不能随便被侵犯。
一见了李老师的面,寒暄了几句,做了自我介绍。但是,这是一次失败的交流,因为那时候我对关乎生命的课题没有什么认知,根本不知道要问什么,也不知从何问起,因此,也想不起当时聊了什么。当时唯一想的就是赶紧逃走,离开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厚能量有点让我窒息。当时的那位同学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我当时的狼狈象,是很确当的。至于为什么想逃走,时隔一年后李老师回答了原因,是我身上存有一些野性,有一些不安定的心性存在。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年,我再也没有见过李老师。但是,因缘轮转,2010年夏又因为一些机缘再次见到李老师。这次相见,才算是真正开启了我的中医之路。这次相见,李老师问了我三个问题。一,究竟药能不能治病;二,宇宙中的星体都有其运行轨道,人体有没有轨道,有的话,轨道在哪里;三,想当大医,还是当一个平平常常的庸医混日子。
这三个问题,令我措手不及,哑口无言。在今天看来,这三个问题仍是学习医学尤其中医学的要害之处,若是弄通了,很多困惑都可以解决。也就是从这一次,李老师答应我以后可以随时来跟他学习。
李老师传授中医的方式,是让我们耳濡目染,抛开书本和教材,最好是一张白纸,然后引领我们走进大自然和生活,亲自感受整个诊疗过程。但是,他的角色只是指路,而能不能到达目的地,要靠我们自己。
他常说,只要病人能乘坐电梯来到五楼,敲开这个门,就有救,说明他的生机还在。“三山六水一分田”,大自然是大宇宙,人体是小宇宙。土虽占一分,生机恰恰在于这一分土上,即是人的胃气、消化系统。
病人打开门的一瞬间,通过第一眼就能诊断百分之七十,剩下来坐到这里,重要的问一问,切脉就是验证。这种一眼望穿的本事,需要对阴阳和五行有精当的体会,然后用心揣摩,凭一种客观的感觉去直接获取信息,即是望诊。
对于我们的提问,李老师常随意拿些通俗的例子去进行启发,但往往不是直接的回答。对于阴阳在现实中的运用,他有一次举自己抽烟的嗜好为例,“若是穷人来了,我会亲自起来给他点支烟,倒杯茶水,嘘寒问暖,若是富人来了,我会让他给我点支烟,并且端茶倒水。本来就是穷人,便不能再压它,本是富人,也便不能再给予,医生首先要学会这种平衡术,得拥有这个能力。”
对于“医”的作用的提问,他常随手拈来例子。“用药也好,针灸也好,尽多是推病人一把,就像自行车爬坡,人的蹬劲不够了,便需要有个人从后推一把,剩下的还得靠自己的动力。汤液和针灸就是这个作用。”
对于人体某处有病,为什么药力会往那个地方走的提问,李老师便话锋立转,“一个盛满水的木桶,假如有一个地方破了,水就会从那个地方流去”。
对于本草合欢花和合欢皮都有解郁安神的作用,其中有什么差异的提问,他回答到:“看到花是什么感觉,散开、舒展、放松的感觉,皮呢,就是收敛、制止发散、往回收的作用,方向不一样”。
“人体生命轴”是李老师首次提出来的重要中医学概念。对于生命轴具体指什么的提问,他沉思后说,“人体生命轴,是从观察天体运行规律和种大白菜的过程中发现的,天体运行皆有其轨道,人体一样有轨道,说有形,看不到,说无形,有其实。说到底,这个运行轨道是圆的,也就是任督二脉,相当于中国的长江和黄河,只要它不干涸,保持畅通,生命就不会有大问题。但这个任督二脉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任督二脉,而是和头部同宽的一个循环带,每个人都有差异。中医经络外科手术就是在这上面做文章,做过这个手术的一些癌症患者、肝病、免疫系统疾病等都取得了一些好成绩。一些疑难病若在生命轴上下功夫,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这样的发问和回答不胜枚举。对于处方用药有没有秘诀的提问,李老师总是一句话,“念念不忘通透”。他的授业老师王德卿先生,业内人称“大黄王”,就是善用大黄以通畅人体的气机。大黄若是用好了,就像拥有关云长一般,攻城祛邪无往而不利。而李老师这样的秘诀,却是从种地、种白菜、棉花、西瓜、桃树中领悟到的。
对于肿瘤,若是下雨天随便踩泥,等天晴了,土地便会板结,这就是肿瘤的缘起。若想棉花丰收,就用火铳在棉花地里多插一插,让土壤的气机更好的转起来。
李老师曾种棉花有过大丰收,也有种白菜和桃树的体会。从种白菜过程中,李师悟到了人体生命轴的存在,对于种桃树,李师也是很有心得的。他到秋后把桃树主根暴露出来,春天来了再加营养液,然后把根用土封闭起来,到了春季再把树皮环形剥开(留一部分),这样的结果,桃花要比别的树提前开花3-5天,果实提前成熟3-5天。后来李师还有种西瓜的经验,西瓜开始出藤时,留下一根主藤,长3-5个叶有一个瓜胎,平常第3-5胎才能结瓜,一般只结一个,李师一般用第二个瓜胎,在第二个瓜胎根部留上两个小叶,一个大叶的近端用手捏一下,捏扁了,但不捏断,这样的结果,第二个瓜胎就成活了,不用到3-5个才成活。瓜的成熟期32天,这样能提前上市半个月,而且瓜结的又大又圆。
自然界普遍存在着生长化收藏的现象,春天万物复苏,阳气开始生发,果实类先开花,这时还没出叶,花的营养从髓来,从根来,直接由髓供应,慢慢再出叶,结出桃类的果实。夏天叶子迅速长大,枝叶繁茂,一方面从根部吸收水和营养,一方面从空气中吸收二氧化碳,利用光合作用变成糖-能量,一供给茎叶长大,二为桃类果实(后代繁衍)提供能量,供桃类果实逐渐长大。长夏气温最高,阳生阴长,阴雨连绵,阴阳处于相对平衡状态,到了极点,地上桃类果实开始化,由涩到酸到苦到甘甜。秋天阳气渐降,阳收阴藏,开始收,果实成熟,为下代繁衍打好了基础,种子桃仁类成熟了,到了冬天,外边果肉腐烂掉,或者被动物吃掉,但里面种子外壳相当坚硬,不易攻破。冬天阳入阴,水结成冰,种子也很好的完成了收藏,精华全部入内,为来年春季的生发做好充分的准备。
对于果树,我们要的是它的果实,而不是树干。同样的养分条件下,茎叶太旺,营养供应茎叶,自然争抢了果实的营养,导致减产。对树来说,树叶是阳,而果实属阴,阳生阴长,阳杀阴藏,但是阴阳也存在相克,如果阳太旺也会克阴,所以要保持相对的平衡。怎么办呢?控制阳的疯长,要有节制的长,避免克阴。而桃树环切的道理,就是要让根的养分缓慢由皮向上输送,叶子有节制的生长,既给果实提供营养,又不至于生长过旺,这样果实才能丰收。西瓜捏藤也是同样的道理。捏藤也是为了控制叶的过度生长,这样不抢瓜胎营养,一个星期瓜苔就坐住了,这样果实的成熟期自然提前,果实还大。而到了秋天,把桃树的主根暴露在外面,利用人工行为把阴变成阳,让冬天阳气的收藏减弱,因为阳气的释放时间相对比较早,自然比别的果树先生发,先开花,自然先结果,而养分也照样够用。
在跟师几年中,李老师带领我们解剖过动物如牛、狗等,以实地通过了解动物脏器组织结构来了解自然生理,一度想通过一些渠道得到真人尸体,进行实地解剖,但最终未能实现。而李老师就是西医外科出身,因为一些极大的人生挫折转向中医,而解剖学对深入学习中医学是有极大助益的。
除此之外,就在假期带领我们进行实地采集本草,最常去的就是河南新乡市万仙山山区,每次从郑州去都要倒腾几次班车,从山脚下再徒步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不见多少人烟的目的地。唯有实地考察,才能了解到为什么苍术可以运脾燥湿固土,葛根为什么能够舒筋滋液以通膀胱经,黄芪根可以长一米多深,为什么它可以从极深处升提中气以达卫表,等等。通过实地考察药的形、色、气、味、质地、环境、性情和用药部位,以获取实在的药理知识。
说到本草,李老师有时说,“学习本草,最重要的是看它的能量如何跟人体结合,而不只是反反复复去验证古人的本草知识”,比如苍术和黄连都是生长在潮湿的环境,在潮湿的环境里,它能够和湿气平衡来求取自身的生存。它一旦与人体结合了,哪里有重的湿气,它就能够平衡它,苍术有一种辛而发散的气味,能够祛除肌肉间的湿气,而黄连则为苦寒。同样是祛湿,有通过利小便祛湿的,也有通过解表发汗祛湿的,也有通过药物的燥性消除湿的,也有通过微微渗透的方法祛湿的,也有通过活血以祛湿的,都不一样。
从李老师的种种实践和带领我们认识大自然的过程中,我们明白了中医是一门实实在在的自然实践科学。他的天才般的很多治法,都源于对自然的观察。对于临床,李老师虽没有继承和严格使用汉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所创立的六经辨证体系,但是也没有完全按着后世脏腑辨证的体系走。以我的体会,李老师把握住了阴阳之纲要,但是无意中走了一条折衷主义路线,既发现了人体表里、内外、上下、左右的大循环规律,也发现了五行系统调控下的脏腑循环规律。张仲景之所以使用了六经体系,是因为大循环可以包含内在的脏腑循环,格局更大,而究竟李老师有没有系统成熟的辨证方法,目前我还不敢断言。但是,李老师走的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路,这是肯定的。
李老师处方用药向来以三付多见,超五付者寥寥无几。与现在动辄以七付或十四付起步者,迥然不一样。可以说,现存的这种陋习是自宋代之后为了利益而卖药之流发端的,真正的治病之药必要三两天起个大变化的。像麻黄、石膏、芒硝、黄连之流,并不能随意连续作用超过七天。甚至连柴胡这样的药物,如果适应证在几天内消失了,也不能随便应用。
今人看病,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会主动问病人需要开几天药。殊不知,药食虽同源,但毕竟是分歧而出,药岂能当作饭常常拿来吃。因此,李老师常由事实而自信地对我们说,“作为一个大夫,开三付药、五付药后,心中要有定见,而不是模棱两可和无所谓的态度,若想达到三付就好的结果,处方就不能按七付才好的开具。因此,要以客观实情由大夫来决定一次的疗程。”
因此,这种策略也影响到我在临床上总多处以三付汤剂,或者两付,多不过五付。然后三天后再随证治之,以此决定用药进退。因为疾病是变化的,虽不是变化莫测,但疾病的层面和轻重的确不一样。
而对病人往往会这样坚实而笃定地嘱咐道,“吃了三天药,若是好了,就别来了。若是还有点尾巴,就再来一次。”以我的体会,病人听到这个,往往会获得一种安全感,并在心里升起战胜疾病的信心。
对于这个战胜疾病的信心,李老师在接诊时往往会以“都不是事儿,还不是几付药就解决了”的宽慰态度来提振病人的信心。而事实上,李老师是比较反对长期依赖药物治疗的,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有时,李老师还会在诊病完来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而问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激发出病人内在“想好”的这种强烈愿望。不得不承认,一些病人虽前来看病,但是却是虚假的,是伪装起来的,他潜意识是躲在疾病里不愿意走出来。李老师的问话有时可以“醒神”,可以提振阳气。
李老师整个看病过程也有其独特的风格。李老师常说,真正由身体层面来的病不足百分之三十,而由情绪和心性层面来的疾病占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尤其是疑难病、慢性病,基本都伴随着或多或少的情绪障碍,不打破这个障碍,病是好不了的。
因此,医生和患者之间的沟通格外重要。李老师常说,两颗心首先得畅通,就像谈恋爱一样,一见钟情的感觉得找到,并且要适时主导对方,就像太极推手。废话不要有,废话越多,效果越不好,不如直截了当。而每个人都有自己谈恋爱的方式,不能固定一个模仿。而这个却需要医者自身拥有比较强的能量场,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智慧和能力兼备才能达到好的结果。
对于这一步,李老师称“'治病救人’有时候需要改一下,直接改为'治人’才合适”。中医的确是一种“治人”的医术,单纯的治病需要单纯的实践科学,而治人却需要智慧,需要艺术,需要爱的力量。因此,看病的女同胞大多都有一种被对方某种能量所激起的谈恋爱的舒适感觉。
当然,李老师看病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他有时聚精会神,有时严肃而深沉,有时随意而幽默,根据对方当下的状态,利用当时的能量场,来操使生杀平衡之权。精神亢进躁急者,可使之静敛下抑,精神萎靡不振者,可使之矍铄上扬,傲气呈威者,可使之颜和气降,伪装甚深者,可使之城破甲摧。这里面,李老师常跟我们讲,“要训练自己的声音,声音只有训练了,才能有力量。”同样一句话,我们说出来就像白开水一样,而他却能带动周围能量的变化。
而若要我从老师那儿挑选一样本事,我会选择他的心理咨询法。对于因家庭、感情、工作等种种世俗因素,而导致的情绪郁结、精神疾病或身心疾病,李老师会凭借他的智慧和技巧化解病因。对于不甚严重的身心疾病,李老师会让我们旁听,对于较严重或涉及患者隐私的,大多会屏去我们,只有他和患者两个人在场,进行深度的心理咨询。用李老师话说,“有第三者在场,会干扰能量场,进而影响疗效,至于谈话,存在很多技巧和感觉因素,尤其精神力量和能量场的训练,不是轻易练就的。”
我们经常能看到,诊室的办公桌上会放着一包手纸,可以说,这是专门为女性同胞而准备的。病人常常会因为自己倾诉后李老师的一句话而破颜哭泣,甚至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样的话往往是一针见血,是瞬间就达到病人心坎上的。而这样的功夫,是源于内在的一种修为。病人来到了这里,就像回到了心灵的家一样。
李老师在平常接诊和待客过程中,也总会闪烁着他深沉背后所赋予的幽默和风味。诸如,他对第一次敲开研究所大门的一直未曾谋面的有一定文化认知的朋友或者病人,李老师会凭借着他特有的感觉和状态,笑着说到:“我在这已经等你好久了,今天终于见面了”,对方听到后,会感到格外的放松和高兴,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的内心距离。又曾有一位中科院院长在饭局中郑重地问李老师:“世间究竟有没有灵魂”,李老师却淡定地回答到:“字典上有没有这两个字”,对方答道:“字典上有吧”,“那就是有了”。还曾在一次吃饭中谈起针灸,幽默地言到,“针灸总得有一针见血的功夫,如果一针扎下去,眼还扎不瞎,那功夫可想而知。”
还有一次,李老师和一位生物学专家交流谈话,我和师弟在一旁聆听。这位专家看了看我们,然后问李老师,“您有两位学生吧”,李老师说“是的”,他又言道:“那门口挂的简介牌子上那些不是您的学生啊”,李老师反应的快,“那也是两个学生!”我们在一旁忍不住暗笑,谁知道李老师后面说的“两个学生”是指一男一女呢!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
李老师还曾用他的智慧技巧和精神疗法治愈过严重的抑郁症、精神分裂症以及身心疾病。例如,曾有一位刚结婚即患上阳痿的患者,经人介绍前来看病。他是在结婚当夜洞房花烛夜行房之际,被意图闹洞房而藏于床下的男孩子惊吓到,从此致阳痿,接下来的三年就是辛苦的求医之路,然终是不愈,一度媳妇与他闹离婚。见面熟知情况下,李老师支开了这位男性,单独与女子聊天,遂告知其治疗方法。寻一日,与另一男性在家故作行房之状,一定要闹出点声音和动静出来,为了就是让下班回来的丈夫听到,用意就是激发他的肝气。后女子按李老师嘱咐一一履行,没几天,夫妻两人高兴的带着各种礼物前来致谢,其病终愈。
在同村又有一年轻未婚女子,因在半夜受陌生男子性侵,吓至精神病发作,从此一到夜里便裸奔而行,意识怪诞,不受自己和他人控制。李老师遂别出心计,令同村几名壮汉强行携此女子拉至男澡堂,推至大的浴池中,找来一只活公鸡,用刀杀之,然后用公鸡血灌女子头面,女子受此惊吓和折腾,精神病便从此而愈。
亦有治疗男性抑郁症患者,将其携至黄河边,利用水的能量而治愈。更遑论那几年李老师通过心理咨询解除了很多因家庭和感情而致病或因病致郁的人群。对于一些女性癔病患者,李老师常开玩笑说,“只要和我待在一起,过上几天,都能让她舒舒服服的好,不用吃药!”
跟师学习那几年岁月里,李老师给很多政客、商人、平凡的老百姓看过病,对待政客、商人之流不卑不亢,对于权势和财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妥协和迁就,对于有盛气凌人者,有时是毫不掩饰的大胆批评,甚至甩手就赶走。这些政客和所谓的商人、企业家常敬畏之。久而久之,也算成了朋友。
而在我认识李老师的前七年里,他一直将自己封藏起来,隐在一个不知名的城中村,“躲”在这个有些简陋的屋子里,每日虽也过着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但心里已经远离或者说是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沉下心来修改《本草纲目》。他会时不时地站在窗户边,抽着香烟,眺望窗外的热闹和忙碌,总是若有所思。
他常跟我们说,“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多高职位,多少财富,来到这里,都只是病人的身份。得坐稳了位子,得有淡定的心境,这样才能无事不办。”
从这个境界层面上讲,李老师是一个亦正亦邪、亦刚亦柔的人。其正在格局雄伟、思想超前,邪在逆向思维、不落俗套。他偶尔笑着说,“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对手,遇到越强势的人物,我总要挑战一下”。他还说,“要做就做孤胆英雄,看动物世界都知道,老虎、狮子从来都是独自行动,其他动物都是成群结队,不一样。”李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人从“五行”属性角度来评价李老师,说李老师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金”行人,甚至显得有些失衡。他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已经到了极致,身上总有一种肃杀之气,话语简炼而有力量,多一句废话都不肯说。他的眼神中总露出深邃的悲意和敏锐的观察力。他表现出来的气场强大而有吸引的力量,也令人不敢随便侵犯。
李老师将他对生命的感悟融进了中医学,他认为,世间一切的文化都应该以生命健康文化为核心,其他都是围绕着它运转而已。这和刘力红老师所主张的“中国传统文化基本就是医的文化”观念不谋而合。因此,李老师逐渐总结和丰富了中医“心”文化,并将其应用在日常生活和诊治疾病中。
作为一名民间中医者,李老师是比较特殊的一位。他不仅有其自己独到的学术思想,而且时常露出忧国忧民的心情来。然而他并不只停留在一种情怀和心境上,他是以他的智慧和能力借各种机会来实现他的抱负。
同时,这也给我们指出了一条心中的路,不管在体制内外,也不管身居何地,条件如何,都要摆脱万难,一心一意做名真实的学者。李老师有时常反问我们:“究竟什么是研究,什么是学习”,这是值得深思的。他还曾跟我们谈到有没有勇气去掘出刚下葬的人的坟墓进行尸体解剖。我们当时认为李老师在天方夜谭。“如果一个医生是真心为了医学事业,为了解救众生,那怕这样做了会下十八层地狱,也有做的必要。”
我们知道李老师是西医外科出身,年轻时为了了解人体构造,也为了在手术水平上赶超他的老师王德卿先生,曾在寒冬的夜里,一人深入深山偷回一轻生的女孩子的尸体,一解剖就是三个月,从那便一发不可收拾,连续解剖了几具尸体。后因为各种机缘转向中医,为本草、针灸等都付出了所有的心力。
李老师就是想告诫我们,“要做一名真正的学者,就得排除万难,下真功夫,而不是花拳绣腿。”
2018年有一次在北京,他跟我们说到,“我们现在沿用的都是过去人发现的本草,还没有最新发现的经典本草。更为重要的是,本草的人工培植,得下大力气去实地研究道地药材的生长环境、温度、湿度、风向、光照、土壤等等,把最好的本草生长环境模拟出来。这将是一个大贡献!”
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遗憾的是,李老师最终没有实现他的抱负。就在2020年3月疫情蔓延期间,李老师突发疾病与世长辞。这令他所有的弟子和结识他的朋友扼腕叹息不已。
李老师走了,我们心中的靠山随之也倒了,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被他的智慧和能量所庇护。可我也渐渐明白了,人生唯有自救和自渡,别无他法。首先要让自己成为太阳,自由且自然地散发出内在的能量。
可以说,李老师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也是游戏的一生;是理想主义者,也是现实主义者;是孤胆英雄,也是血肉凡夫;他有豁达的胸怀,也有计较的情绪;他有伟大的精神,也总有卑微的地方。
我们从来没有喊李老师为“师父”,一直用“老师”这个平凡之名来称呼他。愿李老师来生还能成为我们的老师,也愿他能赐给我们前行的力量,呵护我们一路平安。
春天已经来了,愿我们在这一年春夏秋冬的轮回中获得新的蜕变,获得新的生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