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麦磨山的故事（四）

四、拔草生活

麦磨山自开春后，草就不断地从地上涌出来。虽然拔草的人众多，但还是常拔常长，生生不息，成了我们拔草者的主阵地。

春天草子花开的时候，草也嫩嫩的。我从学校放学回家，先到楼上酱酤里抓一些粟米糖或米泡塞在衣袋里，然后背上草篮，迈着轻捷的步子，向麦磨山奔去。田野里，空地上，田坎头都长满了嫩嫩的，绿绿的草。我用镰刀尽找大的草挑，不用多时，就挑上满满的一篮子。然后靠在果树底下，咀嚼着粟米糖，欣赏着眼前美丽的景色：青山绿水，水渠纵横，鸟语花香，蜂围蝶阵，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在麦田里拔草最惬意，拨开麦苗来，里面都是鲜嫩的白显草和菟丝草。草不仅争了麦苗的肥，还疯争疯长，比麦苗长得肥多了，又嫩又长。这种时候，总是让我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往往不招呼别人，自己一人独享。

山脚边种的是水稻，水既滋润了稻田，也滋润了田坎上的草。我赤着脚，踏在田塍边的排水沟里，把在豆弄间的嫩草拔出来；稻田的高坎上种有田塍豆，豆秆从高坎上挂下来，鲜嫩的草也夹在其中，这些都是牛和猪的美食。高坎上拔草有时也有危险的事。有一次，我一把草拉下来，居然拉开了一窝蛇蛋，旁边一条大水蛇惊慌逃去，吓得我七魂出窍，脸色煞白，急急然落荒而逃。

麦磨山顶有块大岩石，我们总在那里甩草架赢草。支起三条细棒成一个立体三角架了，大家拔一大束草放在旁边，把钩刀在架前用力向前甩出去，谁甩得最远，谁就先往回甩，能把架着的三根棒分开且不相碰者，就赢得放在草架旁的草。三支棒如成“三”字形，那是最好的，草要加倍。一架甩完了，大家立即去拔草，等拔了一大束后，又放在草架边，把钩刀甩出去，循环往复。如果运气好的话，一篮草马上就赢满了。

赢草除甩草架还有一种方法是用镰刀摇蘸。摇蘸赢草在春冬季节比较的多。冬季，撒了草子的稻田，草子长得还不多的时候，田野里看上去是光溜溜的，我们就用镰刀去挑草子间的草。大家各挑一大束草放在一处，然后旋转着把镰刀抛向空中，等到落地时，镰刀尖插入土中且笔直者为胜者。

麦磨山也种西瓜，地里的草长得特别旺，西瓜地里的草是不让拔的，怕你偷了西瓜。为了早点拔满一篮子草，我们也会铤而走险。乘看瓜人回家吃饭或者打盹时，悄悄地摸到山上偷草。那草拔起来的痛快劲就甭提了。麦磨山与祠堂后村的东山相连，地上种的东西和麦磨山相似，我们也常常偷越边界去那里偷草。猫着腰钻进庄稼地，拨开庄稼，先观察“敌情”，看看没人，就迅速地冲过去，心惊肉跳地抢拔它一阵子，然后迅速撤回，像电影里放的打仗一模一样。那里虽然也有西瓜和果树，我们却从来不去偷摘的。

拔草拔得累了，或者太阳太热，附近如果有大树或凉亭的话，我们就会聚在大树下或凉亭里玩一种掰草心的游戏。掰的草是一种长在水沟边的三角草。这种草茎呈三角形，摘下草头上的花籽，就用两手掰开草茎，要是一顺到脚的话，说将来会生个男的，要是不能一顺到脚，中间交叉叉，有牵扯状，就意味着将要生个女儿。对掰开来要是生女儿的话，觉得不好，就要嘴吐口沫水，双脚跺地，以示晦气，我们常用这种方法来开对方的玩笑。那时的想法真是天真，幼稚。（未完待续）

2017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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