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王维传（第279章）
当李白被玉真公主彻底拒绝后，他忽然觉得，偌大长安城，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不是么？贺知章回老家了，玉真公主对他关上了心门。没有友情和爱情的长安城，还值得他继续待下去么？虽说他锦心绣口，写得一手好诗，但他的缺点和写诗一样明显，特别是他酒后那种狂妄自负，说话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什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让李隆基很是反感。加上李林甫一直从中作梗，久而久之，李隆基认为李白“非廊庙器”、“此人固穷相”，无法肩负朝廷重任，不宜留在朝中。因此，当李白主动上书请求放还归隐时，李隆基马上恩准，并让李林甫象征性地赏赐了他一些金银，也就是所谓的“赐金放还”。李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长安城。当他途经灞桥时，他多么希望玉真公主能来送他最后一程，然而，并没有。他叹了口气，策马狂奔而去。长安，他永远不想再来了！贺知章和李白先后离开长安后，李林甫心中大爽，想到有些时日没去武玉娘府上了，便驱车赶了过去。没想到，车子到了裴府门口，裴府管家却小心翼翼上前告知，裴夫人病了多日，特别交代闭门谢客。李林甫在车内并不言语，他身边的苑咸跳下车厢，拍了拍裴府管家的肩膀道：“裴管家，你老当了一辈子管家，怎么越来越没眼色了？不说裴夫人病了早该告诉大人一声，就说如今大人前来探病，岂有拦着不见之理？还不赶紧陪大人进去？”“这，这，这……”裴管家心头一急，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才挤出一句，“实在是裴夫人特意交代，病体不适，一律谢客，尤其是李大人……更是不见。”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裴管家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唯恐被车上的李林甫听见一字半句。苑咸是何等机灵之人，心思急转之下，便大抵明白了几分。李大人和裴夫人的关系，长安城人尽皆知。裴夫人特意交代不见李大人，是怕自己病容憔悴，让大人看见后失了欢心吧？他低头想了一想，凑到车旁向李林甫小声说了几句，李林甫皱了皱眉，交代了苑咸几句。只听苑咸转身对裴管家说：“大人说了，既然裴夫人执意不见，大人也不强人所难。烦请告诉裴夫人，让她好生养着，何时想见大人了，打发人来大人府上说一声便可。”裴管家心头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应道：“多谢大人，老奴记下了。”当裴管家将李林甫这番话转告贴身服侍武玉娘的奴婢珊瑚，当珊瑚将这番话告诉病榻上的武玉娘时，武玉娘心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望？她心里清楚，她这个病是咎由自取。为了让自己容颜不老，牢牢抓住李林甫的心，她长期服用茅山道士精心炼制的玉女养颜丹。据说，玉女养颜丹不仅可以让女子皮肤水灵红润，更能让女子和男子同房时紧致滋润，这不正是李林甫最贪恋的么？利令智昏，色令心迷，尝到玉女养颜丹的甜头后，武玉娘便再也停不下来。她明知玉女养颜丹在炼制过程中含汞，不能长期服用，否则将有性命之忧，但她同样知道，如果不服用玉女养颜丹，她将势不可挡地衰老凋谢，到那时，李林甫还会贪恋她的身子么？是性命重要？还是性爱重要？这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毋庸置疑的问题，到了武玉娘这里，却选择了后者。她觉得，她这辈子，就是为性爱而活着的。没有性爱的生活，毋宁去死。果然，当她服用了两年多玉女养颜丹后，她终于尝到了玉女养颜丹的苦头。起初只是头晕乏力，渐渐的开始心烦气躁、胸闷胸痛，再后来是眼眶、口唇、指甲发黑，身体不自觉的抽搐，连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仿佛呼啦啦大厦将倾、昏惨惨油灯将尽般，倒下了！她病倒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李林甫看到她不堪入目的病容。既然她将不久于人世，那么，就让李林甫永远记住她那千娇百媚的容颜和身姿吧！她要让李林甫永远记住，这辈子陪他睡过的女子中，她武玉娘是最让他销魂的那一个！但不知怎的，当听说李林甫并不坚持进来看她时，她没来由的又有些失落。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陪他睡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难道于他而言，竟没有半点恩情么？难道在他心里，他和她之间只有性，没有爱么？她这一生，为了李林甫而背叛裴光庭，她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此生遇见李林甫，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几天后，李林甫没有等来武玉娘想见他的消息，而是直接等来了武玉娘去世的噩耗。李林甫以为武玉娘只是偶有小恙而已，没想到竟会夺走她的性命！可叹她和他缠绵一生，在她生命最后时刻，他竟没有去看她一眼、送她一程？饶他身边有再多莺莺燕燕，也终究对武玉娘充满了愧疚和遗憾。不过，这份愧疚和遗憾，随即就被一个胡人将领冲淡了，他就是安禄山。他李林甫纵横朝堂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巧舌如簧、能说会道之人，就连他都有几分自叹不如！（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