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我们活着,犹如一个尚待猜测的梦”
朦胧的青野:
你写了长长的信,总是会想起里尔克那几句: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看到你对一首帕斯捷尔纳克有深的印象,忍不住再多说他的几句。
诗里第一段让我想起他的另一段:
我怎样触摸过你啊!
甚至动用了我铜色的唇,
像演员用悲剧触动全大厅。
接吻简直像夏天,它姗姗来迟,
只是后来才爆发大雨倾盆。
像鸟儿喝水,我吮吸到失去知觉。
星星久久地从咽喉流入食管,
夜莺们则战栗地闭上眼睛,
一滴一滴把夜的天穹吸干。
另一段(我太啰嗦了,随便看看就好):
那天,我像个地方的悲剧演员
背诵莎士比亚悲剧一样,
把你从头到尾背得烂熟,
随身携带着在城里闲逛并排练。
而最后一段的描写让我想起他的另一句:
至少在梦呓里,同意过成为大地。
最后一句:
宇宙——本是个荒凉的地方。
这一句,最近给了我一点平静。当我在路上看到有人那么随意地就往地上吐一口痰或甩出一个空瓶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无所谓吧,宇宙本来就是个荒凉的地方。
我是在去年年底读的一部分白先勇先生的作品,好温柔的一个人,《台北人》读了,金大班的最后一夜确实是我最喜爱的一篇,印象里,里面的短篇情感都相对隐秘,叙述却轻松,如履平地。
《孽子》开篇很好,但读了三分之一就没再往下读了,忘了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并不是不好,至今也没重新读。
也看了一篇他早期最年轻开始写作的时候的短篇小说,全篇都是满溢的情感,散文化的抒情,读起来真让人好笑,那不是好的短篇小说,他也在序言里说了原来年轻的自己写起东西来也是这样的幼稚,有点好笑、平和。
啊,说回生活吧。你拿墨水在外面的窗台上涂画,不会擦不掉吗?没有顾忌吗?最后是,成了什么东西,垃圾还是作品?不管是什么,好像都会很好,生活,本来就像是自己接连不断地行为艺术。好可惜,我不会绘画。
今天醒来已是中午,到楼下的便利店里打了一杯咖啡,坐在里面给一位大学同学写回信,由于是高脚凳,字写得很难看,但已经是很努力写着了。
秋天,屋外总是更清爽,所以每天都不愿意待在屋里,就算看书也是到楼下,楼下的长椅子每天都留有我的影子。
现在是晚上,我在酒馆里了,没有客人过来,所以坐着给你回信。门前经过好多遛狗的人,有一位很好看的特别高的姐姐,几乎每天薄暮都会看到她牵着一条狗路过。
白天呢,酝酿成熟时,我便会坐下来写短篇小说(偷偷告诉你)。好些天没有写了,所以比较烦闷和无聊,能坐下来写,总是能让人更平静心安。
今天吃的很少,吃的越少觉得越健康、轻巧。我发现当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时候,就是我比较安宁的时候,而不是“像鱼一样,眼睛睁得大大,每天都在吞食”。
你问我济南怎么样,说实话,我不知从何讲起,我一向对城市的观感缺乏感受,或许你和我讲讲昆明和郑州,我就会有一些视角了。
期待听您分享自己的读研生活……
今天读到一句诗:
我们活着,犹如一个尚待猜测的梦。
朦胧的朦胧,谜中谜,模糊的模糊,如果是说活着犹如一场梦,也许就有点陈词滥调,没那么震撼了。但用尚待猜测形容让梦的模糊特性重新鲜活了,就像从博尔赫斯那里知道的,一千零一夜而不是一千夜,我永远爱你不如我比永远长一天的爱你。都是让非常糊糊无力的一些概念更鲜活,更轻易想象。
好啦……包容我的啰嗦。你的长信让人感动。黄金秋天姗姗而来了,气候变化也容易感冒,愿你照顾好自己,安康自在。
作者|牧童
END
人物|中年失业、患癌,她用四十年逆袭拯救全人类,还培养了一个奥运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