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期】音频学《论语·里仁篇第26章》与人相处应怎样把握分寸？
音频学《论语·里仁篇第26章》与人相处应怎样把握分寸？
4·26 子游曰：“事君数（音ｓｈｕò），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数：屡次，多次。引申为烦琐的意思。斯：文言连词。指于是；就。
子游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事奉君主太烦琐，就会受辱了；对待朋友太烦琐，就会被疏远了。”
本章谈君臣之道和朋友之道。君臣之间、朋友之间相处，既要坚守仁道，对君王、朋友的过错进行劝谏；又要把握一定的分寸，讲究方式方法，劝谏不听，要适可而止。过于急促或烦琐，就会反受其辱，或反被疏远。
《论语》编者把本章编入《里仁篇》有何深意呢？《里仁篇》26章，多数讲仁，其中几章特言孝。“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孔子学说的核心思想是“仁”，出发点和根本是“孝”。按照儒家的思维逻辑，孝与仁是由内到外，由近及远，推己及人，逐次展开的。在五伦中，父子、兄弟、夫妇属家庭关系，体现的是孝道；君臣、朋友属社会关系，体现的是仁道。《论语》编者把本章放在《里仁篇》的最后，体现了由家庭而推及社会，由孝而推及仁，由父子、兄弟、夫妇而推及君臣、朋友的思想。
《论语》谈及君臣关系，有如下几个要点：
（1）维护周礼，强调尊君。《八佾》篇第18章记载，孔子说：“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孔子认为，服事君王，应当依礼而行。但在孔子生活的那个时代，已是礼坏乐崩，鲁国更是君权旁落，君臣之礼受到破坏。孔子依然按照做臣子的礼节去侍奉君王，反而受人讥讽，或被人误解。孔子因此感叹说，完全按照礼的规定来侍奉君王，世人反而认为这是谄媚。我们从孔子的感叹中可以看到世态之炎凉，看到孔子维护周礼的坚定态度，也可以看到他不受世俗观念左右，人格独立的风貌。本章中子游所说“事君数，斯辱矣”，与孔子所说“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2）提出“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论语·八佾》）的重要观点，强调君与臣的关系是双向的、互尽义务的关系。这是孔子在君臣关系上“执两用中”，以求君臣和衷共济、风雨同舟的主张。君礼臣忠的前提，是君臣之间的信任。无数历史事实证明，如果缺乏互信，劝谏君王往往会反受其害。
（3）指出对君王尽忠，不能欺骗他，但可以犯颜直谏。《宪问》篇第23章记载，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这里所谓“犯”，就是冒犯，指犯颜谏诤。子路请教老师怎样事奉君王。孔子说：“不要欺骗他，可以犯颜直谏。”这是从另一个角度谈君臣关系。《孝经》中专设“谏诤”一章，强调当君王、父亲有过失的时候，应当站出来谏诤，直言规劝,帮助他们改正错误。否则，就是陷君、亲于不义。本章则告诉人们，对君王、朋友的过错进行劝谏，要把握一定的分寸，倘若过于急促或烦琐，就会反受其辱。
《论语》谈及交友之道，也有如下几个要点：
（1）与朋友相交要讲诚信。《学而》篇第4章，曾子每日反省自己的事情之一，就是“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诚实守信是人的立身之本，是朋友之间相处的基石，也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的通行证。
（2）要交益友，拒损友。《季氏》篇第5章记载，孔子说：“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人在社会生活中，是不能没有朋友的。有了问题，需要和朋友一起切磋、商量；有了困难，需要朋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朋友之间，还可以互相学习，互相鼓励，共同进步。然而，朋友有益友与损友之别。因此，孔子告诫人们，交友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有所选择。与正直的人交友，与诚实守信的人交友，与见闻广博的人交友，是有益的。与谄媚事上、拍马逢迎的人交友，与两面三刀、玩弄阴谋的人交友，与夸夸其谈、巧言令色的人交友，是有害的。
（3）交友是为了互相学习，共同进步。《颜渊》篇第24章记载，曾子说：“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是以义相合，所以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以文会友，就是通过讲习礼乐文章来聚汇、结交朋友；以友辅仁，就是通过朋友之间互相切磋、互相辅助来培养仁德。
正因为如此，孔子提出“无友不如己者”（《论语·学而》）的交友标准。钱穆先生在《论语新解》中作注说：“师友皆所以辅仁进德，故择友如择师，必择其胜我者。”不如己者，指不如自己的人，意在强调交友是为了辅助自己修养。孔子告诫君子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交友，体现了见贤思齐的精神。
（4）朋友相处要把握分寸。本章中子游所说“朋友数，斯疏矣”，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此外，还有《颜渊》篇第23章。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所谓“忠告”，就是尽自己的诚心劝诫他。所谓“善道”，就是以友善的说辞来开导他。孔子在这里告诉子贡的交友之道是：朋友如有不是之处，要忠言直告，又要善意开导，如果不接受，应该适可而止，不要自取其辱。这与子游所说“朋友数，斯疏矣”，意思是相通的。
附：
【原文】
4·26 子游曰：“事君数①，斯②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注释】
①数（音ｓｈｕò朔）：屡次，多次。引申为烦琐的意思。②斯：文言连词。指于是；就。
【译文】
子游说：“事奉君主太烦琐，就会受辱了；对待朋友太烦琐，就会被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