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在汝城的一次惊险遭遇
1927年11月中旬,朱德接到范石生的信后,与陈毅、王尔琢等商议,为了部队的生存和发展,起义军党组织决定接受范的建议,与之合作。但是,去湖南汝城谈判的路上,凶多吉少,同志们非常担心朱德的安全。但是,为了挽救起义军,使火种不致熄灭,朱德不顾陈毅、王尔琢等人的劝阻,决定亲自前往。11月18日,朱德一行几十人去汝城约见四十七师师长曾曰唯。途径濠头墟时,发生了惊险的一幕。
朱德濠头遇险地谢铁匠铺旧址
朱德濠头遇险的经历在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撰的《朱德年谱》和《朱德传》中有简略记载。笔者通过走访群众、实地考证,了解到当年这一事件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半夜打劫,朱德率部机智脱险
1927年11月18日,朱德率作战参谋王海清、黄义书和从教导队中挑选出来的五六十名青年学生兵,由汝城农军负责人叶愈蕃、何跃生等带队,从上堡出发向汝城开拔。上堡距汝城80余里,中间隔着险峻的猴古坳、猴子额山,山上盘踞着一股土匪,匪首是汝城宣抚团长何其朗的内弟朱宜奴。部队经过此山时,朱宜奴率土匪尾随跟踪。朱德等人到达濠头圩时,天色已晚,只得在濠头宿营。宿营前朱德进行了部署,指定了发生紧急情况时的集合地点。朱德和警卫员住在谢铁匠铺。半夜时分,枪声大作,200多名土匪将整个濠头圩紧紧包围了起来,并高声嚎叫:“快抓住朱德,别让他跑了!”“抓住朱德有赏!”
战士们被枪声惊醒,马上提枪投入战斗,趁着夜色冲出了土匪包围圈,向指定的紧急集合地点奔去。
朱德闻声惊起,往窗外一看,土匪已向谢铁匠铺围了上来。硬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灵机一动,转向厨房,拿起一条围帕系在腰上,刚刚系好帕带,门被砸开,朱宜奴带着土匪冲了进来。一名土匪扑上去紧紧抱住朱德,朱宜奴挥舞着手枪气势汹汹地问:“你是什么人?”朱德机警地回答说:“我是伙夫头。”朱宜奴见朱德身着破军装,脚穿烂草鞋,黑黑的脸上胡子拉茬,俨然一个伙夫模样,便信以为真,厉声说道:“你们的朱总司令在哪?”朱德指了指后面的房子说:“他在那边。”
立功心切的朱宜奴一听,将朱德丢在一边,向着朱德所指的方向跑去。朱德趁机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朱德警卫员趁敌不备,一枪将朱宜奴击毙。
先行突围出去的参谋王海清见朱德还未出来,恐生意外,马上集合队伍准备前往营救。这时,朱德和警卫员赶来了,战士们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清点人数后,发现少了4名战士,朱德要求率队返回接应,途中遇到三名战士,才得知一名叫黄志忠的战士突围时牺牲了。
战士们愤怒已极,纷纷要求严惩土匪、为民除害,替黄志忠报仇。朱德随即部署战斗,令王海清带领一部分战士埋伏在土匪回山必经之路两侧,准备伏击;他自己则带领一部分战士绕到后面的小山包上进行袭击。土匪过来时,朱德一声令下“打”,子弹顿时像雨点般射去。土匪们惊慌失措,到处乱窜,战士们冲上去,土匪拼命逃跑,逃了不远,又遭到王海清他们的伏击。此役,击毙匪首朱宜奴及匪兵10余名,俘虏匪兵10人。天亮后,朱德率队继续向汝城进发。
朱宜奴为何会知道夜宿濠头的是朱德呢?原来,在赣南一带,蒋介石悬赏通缉朱德的告示随处可见。当朱德从上堡出发经过濠头牛仔塘时,走漏了消息,被乡长何曾智知道了。何曾智写了密信送到何其朗驻地,何其朗便派其内弟朱宜奴带领手下前往抓捕。
兵分两路,游进清鼎力相助
天亮后,朱德率部兵分两路前进,一路从大路往花木桥走,与其余部队在社溪会合;朱德带了13人往另一条路走,从濠头圩背后的松桐山下垅坑。朱德一行人沿河来到了上水坵村,走进了村民游进清家。游进清正在家里抽烟,见朱德满脸风尘、一身露水,便起身询问。
朱德说:“老表,我们是从濠头圩来的,已经肚饥了。”游进清说:“好,我去煮饭。”接着,朱德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游进清。”“我们如何能脱险,你有办法吗?”
游进清说:“只有把衣服换了。”待朱德和战士们吃过早饭,游进清在几户人家找了些旧衣服给战士们换了。为不泄露行踪,朱德打听相反的方向:“去江西文英、古亭方向该往哪里走?”游进清说:“从社溪、高源、集龙、热水过文英。”
临走时,朱德对游进清说:“老乡,我叫朱德,以后如果革命成功,将要好好报答你老人家。”说着,朱德送给游进清一件雨衣、一个电筒、一把圆锹、一张明信片留作纪念,同时把吃饭的钱塞给游进清。游进清不肯接受,说:“农村粗茶淡饭,不值得给钱。”游进清不仅不愿收饭钱,还给朱德他们带了一段路。
疲惫不堪,叶汉明倾情护送
朱德一行到了社溪后来到永丰,大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便找到路边的“永丰店”歇脚。这是家酿酒、卖豆腐的小店,老板叫叶汉明。叶汉明见几位穿便服着草鞋的人来到店里,操外地口音。叶汉明猜测他们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他热情地接待了朱德一行人,给他们沏茶煮饭。闲聊时,老板发现朱德走路一瘸一瘸的。朱德警卫员告诉叶汉明,“老板”连续几天赶路,双脚被草鞋磨出血泡了。原来,濠头遇险时,朱德的马被惊跑了,朱德一路只能步行。
警卫员对叶汉明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在路上被人抢了,吃了你家饭菜,却没有给您钱,写个欠条给您,真对不起!”叶汉明不认识字,却也收下欠条笑眯眯地说:“好的,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被抢了钱财,但没丢性命就好。听说昨晚濠头圩发生枪战,有个从江西来的朱司令差点被何增智和何其朗害了。”朱德听叶汉明这样说,便实话告诉他:“我们就是从江西过来的,您对我们的照顾,我们一定要回报的。今后革命成功了,你有困难可以去找我。我们现在还有紧急任务,得赶去汝城。”“您是?”“我是朱德。”“朱司令好,我叫叶汉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不用客气。”
从“永丰店”到县城,还有二十多里崎岖山路。警卫员便对叶汉明说:“叶老板,我们朱司令的脚伤得厉害,还要按时赶到县城,你能不能给我们想办法找两位轿夫?”
叶汉明答:“这事好说。”他找来永丰西塘塘下两位职业轿夫。叶汉明是濠头、永丰、土桥一带很有名望的“大善人”,为了确保朱德一行安全,他大方地给了每位轿夫5块银元,自己随行,亲自送朱德去县城。到了黄沙岭半山腰,一位在濠头战斗中受伤的战士突然晕倒了。朱德叫战士上轿来,自己走路,战士说什么也不肯。
朱德如此关心部下,叶汉明惊讶之余十分感动——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对待下属的大官。趁大家歇息的间隙,叶汉明悄悄到附近的青草村又雇了两人,抬来一副轿子,让受伤的战士坐。叶汉明跟随朱德一直到了津江才互相道别。离别时,为了感谢叶汉明的帮助,朱德叫部下取出一把刺刀和一把报废的枪柄送给叶汉明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