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杂文的辉煌成就了我
沧州杂文的辉煌成就了我
“如果说当年沧州杂文一片辉煌,那我就是一片秋天的树叶。”沧州杂文学会副会长、杂文作家李炳莹不失他那幽默的性格,爽朗地说道。
何谓杂文?杂文是一种直接、迅速反映社会事变或动向的文艺性论文。特点是"杂而有文",短小、锋利、隽永,富于文艺工作者色彩和诗的语言,具有独特的艺术感染力。在剧烈的社会斗争中,杂文是战斗的利器,比如鲁迅先生的杂文就如同“匕首”“投枪”直刺一切黑暗的心脏。在和平建设年代,它也能起到赞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针砭时弊的喉舌作用。
“可以说沧州杂文的辉煌是在上世纪80-90年代,那个时候,粉碎了四人帮,改革开放,人们压抑已久的心情得到释放,再有很多领导都是杂文作家,比如当时省委书记高阳、沧州地区行署专员郑熙亭和沧州市委副书记赵永志都是杂文作家,这样一来,沧州杂文的辉煌时代就到来了。”李炳莹介绍道,“那时候我们通过沧州市文联、沧州团地委等搞过两期杂文培训、举办过杂文大赛,邀请《杂文报》以及沧州日报、沧州市日报等相关报刊的领导举办评奖活动,搞的有声有色。那时候可以说沧州的杂文在省内也是超前的。”在一张发黄的1988年8月10日的《沧州市日报》(沧州晚报的前身)上,“'沧州杂文六佳’评选揭晓”,分别是李炳莹、刘桂茂、陈西峰、赵福鹏、姬建民、崔兴林。谈起获奖感受,李炳莹颇感自豪:“那种荣誉感是最好的激励。那时候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杂文就是我的生活。我几乎每周在本地报刊上发6篇,其他外地报刊再发几篇,一年下来能发500篇左右,不是为了钱,就是感觉找到了能说话的'喇叭’。”
在《沧州市日报》这一版上,有一篇署名赵立泰的文章《祝贺与希望》,感觉说出了写杂文者心中有一种责任感、使命感,文中说道:杂文要直面人生,这就要求作者说真话,说实话,说心里话。吞吞吐吐的写不了杂文,私心严重的写不了杂文。想以杂文出人头地者或作“敲门砖”的人,有,但成功者甚少。这“六佳”的作品,我读过不少,虽风格各异,但就说真话这一点上,是相同的。“这次的获奖者,亦即'死不改悔’者流。这些人得奖不得奖,杀头不杀头,杂文终究还是要写下去的。只是写杂文的人早就被道貌岸然的人骂惯了。”李炳莹自嘲道。
李炳莹是一个高产的杂文作家,在那个时候写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曾在《沧州市日报》刊载的《五谈议论》(共5篇)被美国一家华文报纸转载。有一晚从10点到早上7点,他写过《梁山就要换班子》等7篇杂文,分别发表在《新观察》《瞭望》《羊城晚报》《杂文月刊》等。他在一篇颇有沧州地方特色的题为《忌讳琐谈》中写到:“忌讳”一词,我是从饭店里学来的。饺子上来后,服务员都会问顾客:“用忌讳吗?”而不是大喝一声:“你吃醋不?!”虽然忌讳就是吃醋,但是说法不同效果终还是不一样。作者联想到清帝乾隆下江南,走到沧州地域的一个村庄,问及地名,答曰:严家铺。顾名思义,就是严姓人家居住的村庄。但乾隆一听却龙眉紧锁,说此名不好,要改。原来皇帝归天叫“晏驾”,“严家铺”音似“晏驾铺”,岂不成了皇帝死亡的地方?于是圣旨下,改名为“红杏园”。
“正月里闹元宵”,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但在民国总统袁世凯那里就不行了。“元宵——袁消”。于是元宵被改为汤圆。……一个单位有了问题,那是不能讲的。因为讲了犯忌讳。不讲实在不行的也要换个好听的名号:工作有死角,叫“发展不平衡”;失职死了人,叫“学费还是要交的”;对一件事过去说是黑的,现在说是白的,可又否定谁也不行,于是:“过去说黑是对的,现在说白也是对的。”呜呼,名实之不符也昭然若揭,指鹿而为马者竟不脸红。但讳疾忌医的事项的传播既然是一种历史现象,那它的消亡也必然就有一个历史过程。……乾隆帝、袁世凯等都已作古,今天的历史要求我们必须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实事求是”喊喊容易而实行甚难。什么时候我们的一些同志敢于正视现实中的缺点了,我们才能真正脚踏实地地问人民做点事。这篇刊载于1988年2月3日的《沧州市日报》上的一篇杂文今天读起来依然让人耳目一新,如层层剥葱,从地方习俗,再到历史,既让人获得了知识,又让人明白了工作中存在问题时的处理方法,同时提醒人们要正视现实,才能脚踏实地!
写杂文除了思路敏捷清晰,知识丰富,论辩突出可信,结果才会被认可。在其六谈改革之《体育·战争·改革》中他这样写道:……我之所以喜欢体育竞技,是因为它彻底,因为它让人心里痛快。乒乓竞技,一板又一板,真杀实砍,谁得二十一分谁赢。排球决战,一记又一记,短兵相接,谁得十五分谁是冠军。在这里,既不照顾情绪,也不考虑亲疏,强词夺理没用,胡搅蛮缠白搭。只要输了就下台,什么也甭说,说也没用。
比体育更彻底的是战争。两军相逢强者胜,互相之间既不考虑对方的资格、年龄,也不考虑对方的学历、文凭。只讲本事,只凭能耐。谁没脓水强撑劲,丢掉的不仅仅是官职,而且是脑袋。我常常想,现在不少人千方百计走后门,总愿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和满堂子孙安排到名利双收的地方去。可为什么没有人走后门去顶替聂卫平?小聂誉满全球,奖金亦不在少,可谓名利双收,为什么没人顶替小聂?……
近来有人提议把体育和战争的用人原则运用到改革中去,我举双手赞成。什么时候真把体育和战争的用人原则运用到工作中去了,什么时候靠真本事吃饭了,什么时候不把“实事求是”只当口号喊了,中国的改革和富强就有希望了。……如此直率、如此有效的议论,绝对出自一个有责任心,有使命感的人之口。在他的另一篇《从贴饼子,熬小鱼谈起》一文中,体现的却是另一种风格,从贴饼子熬小鱼谈起,他谈起电影《黄土地》没有打斗没有色情,甚至没有什么对话,却能有着动人心魄的感人力量,在香港、美国上演,几乎场场爆满,历久不衰;他谈到中国水墨画,谈到齐白石;谈到艺坛巨擎姜昆、郭全宝的演出;谈到最受欢迎的民歌《小小竹排江中游》;谈到吃冻梨,必须按部就班;谈到鲁迅的明著《药》,谈到革命者夏瑜被杀,不被理解群众反而用馒头蘸他的血吃的悲剧;谈到巴尔扎克、莫泊桑,谈到“从缝隙里漏进的往往是污垢”等等,洋洋洒洒几千字,足以让我们领略到他的文采和驾驭文字的能力,也能领略到沧州杂文界的风采!
就在结束采访之时,墙上的一幅字格外引人注目:“智度精舍”,落款是范增。那是一次李炳莹与时任沧州地区供销社副主任的王成斌出差去北京,会后,作为范曾的大学同学,王成斌邀请李炳莹一同前往拜访范增。范增是文人,谈话不觉就进入诗词歌赋话题,范增一句李后主的“何曾识干戈”卡了壳,李炳莹一句“垂泪对宫娥”解除了尴尬,立马让范增对这位来自“纪晓岚故乡”的文化局长(李炳莹时任沧州地区文化局副局长)刮目相看,并题写了“智度精舍”四个字,意为人生要精于取舍。
“虽然杂文已经不像前些年那么兴旺了,但它毕竟也是文坛必不可少的一枝奇葩,想当年在沧州辉煌过,它的辉煌成就了我。”李炳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