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铝基地 王伟钦//我的母亲 (十八)
感恩相遇 后稷文苑
(十八)
山西铝基地 王伟钦
1948年，共产党领导农民开展土地革命运动，打土豪，分田地。在家庭成份的划分过程中，我们家没有长年雇工行为，虽有房有地有牛，但基本是自给自足，无剥削他人行为。工作队让人揭发举报，母亲在村里经常扶困济穷，把父亲当教员挣得粮油及物品送给缺吃少穿的穷人，没人违心能说出不好的一面，工作队再三核实，给我家定个中农成份。确实符合情况，是革命的团结对象。这为今后历次运动避免冲击和灾难奠定了基础。
但有一件事让父母在土改中担惊受怕。母亲的闺蜜，北张村的婵娃姨。嫁的第一个男人，家庭成份不好。土改时把他家的房子分给别人。房子里原来放了一口棺材，是给她婆婆准备的。当时分房时，工作队只明确房子分给别人，并没有说分棺材。她家斗争后，没有地方放，就把棺材放在房子里没有抬。婆婆在土改斗争中连惊带怕得了重病不治而亡。婵娃姨家东西被分光了，也无钱买棺材，就到人家家里要棺材。这家人原来是个好吃懒做的穷光蛋，人品不正，贪财好赌。竟说这棺材是分给他的，企图霸为己有。婵娃姨不吃这一套，叫了十几个人，把棺材抬回自己家，连夜把婆婆埋葬。
这家伙却到临晋县政府告婵娃姨反攻捣蒜，掠夺贫下中农的胜利果实。这是土改斗争中打击的重点。政府就派人到村里调查。婵娃姨家刚被斗争，惊魂未定，又听说政府来人调查，吓得不敢在家里停，就躲到母亲家。
奶奶听说后，怕受牵连。母亲给奶奶说:“我俩是结拜姊妹，她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棺材是个人的，分房没分棺材，怎么放一下就成他的啦？他是地痞无赖。共产党讲公平，不会有事！“
那时父亲在外教学，也常不在家住。母亲就留婵娃姨给她作伴。白天出门时把婵娃姨锁在家里，晚上同炕居住。同时母亲让父亲给她写上诉状。亲自送县政府。
婵娃姨在家里藏了三个多月，在母亲的帮助下，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调查组结论是棺归原主。
1949年3月，母亲生下了第六胎。前面一共有五个孩子由于兵荒马乱的社会影响不到足月而夭折。这一胎，是托共产党的福，天下基本太平，不用担惊受怕，怀胎十月，而且是女的。父母非常高兴。前面五个没管住，接受教训，母亲求神保佑。
奶奶信佛，请了一个在教堂认识的一个老神婆来家上神。她了解我家过去三代单传，爷爷奶奶想要孙子，就起名叫引串。意为引出一串串男丁。没想到这名子还真灵验。此后母亲又生了六胎，均为男孩。我们家就这一个姐姐，五个兄弟。母亲圆了爷爷奶奶的梦！后来母亲知道这不是神的力量，这是托共产党和毛主席的福，是托中国走社会主义道路日子太平，没有大灾大难的福！她常说:“没有共产党和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这么多孩子！“朴素的语言寄托着她无限热爱共产党和毛主席，无限热爱新中国的朴素感情。她常常教育我们要热爱共产党和毛主席，热爱新中国，建设新中国。
1950年，中国人民刚刚站立起来，百废待兴。美帝国主义却带头在朝鲜发动侵略战争，企图把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㧪杀在摇蓝中。在朝鲜金日成将军的请求下，毛泽东一声号令，保家卫国，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运动在全国展开。母亲积极响应号召，捐款捐物，把父亲当教员挣得粮钱全部捐出去。只给自己家里留一份口粮。
姐姐体弱多病，母亲经常请街上一位从山东逃荒到我们村”圣济堂“药店打工的荆先生看病。在荆先生身上，她学到了许多单方偏方。母亲传给我们的单方有治口腔溃疡的药，即把白钒放在瓦上焙烧冒泡，然后把蜘蛛扔进泡里。待凉后，把白矾和蜘蛛研磨碎成沫。往口腔溃疡处涂上去，药刺激溃疡，口流涎水，把毒素流完为止。二三天溃疡即好。此药还可以治疗耳朵流浓。
还有一方是治良性肿瘤。取一个鸡蛋，在皮上掏一个小孔，把7粒蓖麻籽剥皮，蓖麻仁塞进鸡蛋里，然后用一块面把蛋口糊住，放在锅里蒸十几分钟。鸡蛋放凉，最好埋在地下放一晚上，第二天空腹把鸡蛋和蓖麻籽一起吃了，连吃3一7天，肿瘤就会缩小或消失。
还可以用厨房墙上的小蜘蛛掐去头，用红糖水服用，也可以消肿止痛。
用地里的蘑菇黑面面止血消炎。或用新鲜尿液止血消炎等。这些偏方母亲在我们身上都用过，起到很好疗效。其中的科学道理有待研究开发。
农业合作化运动中，母亲带头把家里的土地，牲口以及农具等交给集体，成为农业合作社的带头人。奶奶当时想不通，爷爷辛辛苦苦买下的土地，牲口及农具一下子无偿归了集体，农民失去了土地就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生命。但母亲相信党和政府会带领农民过好日子。当时孩子多，家里劳力少，父亲教学长年在外，二个女人根本耕种不了三十亩地。交给合作社使用自己省心省力，有更多的精力照顾孩子成长。忍痛割爱，响应党和政府号召走农业会作化道路母亲是非常赞成和支持的。她反复作通奶奶的思想工作，高高兴兴加入合作社。
1958年，我们村成立了人民公社。全国掀起大跃进运动。中国人民为了在钢铁方面赶美超英等，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大炼钢铁运动。我们村的男女壮劳力，都上北山炼钢铁。到处建小炉子，烧煤练铁。没有铁矿石，完不成生产任务，干部带人到各家各户收旧锅旧瓢烂铁，然后砸碎扔进炉子内炼成铁水。母亲把家里的铁家伙除留了一口煮饭的锅外，其余全部捐出来。不捐不行，说是捐，实际是到家收。
这一年，父亲因祸得福。人们为了炼钢，成熟的庄稼在地里倒伏落籽无人去收，造成极大的浪费，粮棉丰收但歉收。家长参加炼钢，家里的孩子没人管，纷纷失学，父亲也就无学可教。
刚刚沮丧地回到家，母亲听到一个好消息。山西临汾钢铁厂成立，来人在我们村招工。母亲让父亲去报名。父亲当年31岁，身强力壮，又有些文化，当场就被录用。
临汾钢铁厂是在苏联的支持下新筹建的。资金，设计，设备，技术等受苏联控制。父亲入厂后，由一名农民转换成工人，眼界大为开阔。第一次看到大型炼钢锅炉及大型设备，烟囱林立，铁轨火车，电灯电话，深刻感受到一个中型工业基地的兴起是多么波澜壮阔，欣欣向荣，引为自豪
他先在料厂装煤卸车打石头，后来车间领导发现他有文化，就让他当仓库保管员，劳资员等。父亲的作用得到发挥，与工友的关系也处得融和，对前途很有信心。曾给母亲写信说:“临汾钢铁厂是一个很有发展前景的厂子。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全家人搬到临钢生活！“母亲和我们都很憧憬。
1960年农历8月，母亲在老家生下第四个男孩。这是母亲怀孕第十一胎。已经养活了五个孩子。此时，母亲一个人与奶奶带5个孩子。姐姐最大9岁、大哥7岁，二哥5岁，我3岁，四弟刚生。
母亲白天在合作社干活，下工后做6口人饭，晚上还要织布纺线洗衣缝衣等。7口人生活重担全部压在母亲肩上。由于孩子多和有时生病的拖累，一次，母亲到地里干活翻地，中途回家给孩子喂奶喂药迟到，队长跑到家叫母亲，孩子高烧母亲正在喂药，队长一进门把门槛踢坏，大声吼叫，吓得我们几个都打扑簌。母亲到地后还让罚站。气得母亲拿上锨回家不干了，也不要工分了。
1960年，合作社成立集体食堂。人们吃饭是按劳力到食堂打饭。我家7口人，只有母亲和奶奶算劳力。打2口人的饭供7口人吃，可见生活之艰难。我们几个饿的面黄肌瘦，肚子咕咕响。
一天，我与朋友张十管。我俩同岁，4岁半，饿的实在受不了，就在巷里一个猪圈旁边有一唯瓦渣。我俩就把瓦块打碎放在嘴里吃。吃得满嘴蓝瓦瓦，泥糊糊。回家后被母亲发现，问我吃啥啦？我说:“饿！饿！瓦渣，瓦渣！“母亲抱头痛哭。
当晚，母亲与奶奶商量作出一个重大决定:带我和二哥，四弟到临汾钢铁厂找父亲，找活路。把我们四口人的饭留给奶奶，姐姐和大哥三口人吃。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出耽子村，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绚丽多彩，那么生气蓬勃和光辉灿烂！
这是作者母亲20多年前，在北京《世界公园》门口留念。
后
稷
文
苑
作者王伟钦。山西铝基地教管中心教师。著有《山西铝厂志》等。已退休。现居住西安。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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