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敞开的窗

这些年,愈发喜欢阳光照射进来的样子,最好是早晨,赖床的人被第一抹晨光唤醒,尔后,推开窗扇,一大群阳光便蜂拥而入,它们霸占了凌乱的床,入侵了紫檀色的书架,然后滞留在门口生长茂密的紫竹枝条上。这时,主人会听到阳光和植物交谈的声音,亦会听到细微的却又是嘈杂的笑声。这时,主人会拿起花洒给花儿们洗澡,扬起的水花里,植物的叶子就在阳光下突然跳起舞来了。

这是美好的时刻。主人如是说。她一边在厨房里整理早餐,一边去隔壁的卧室唤醒迟睡的孩童。如果是周末就更好了,大可不用顾及时间的长短,日上三竿了,依旧任性地蜷在床上睡懒觉。会有很多人在这样享受惬意的早晨吧。因此不用担心有早醒的人来按响门铃,或者敲门。邻居们都鸦雀无声的,阳光刚刚洒满房间,屋子里暖暖的,又是周末,谁会急着去做事呢?周末了,可以不体面,可以蓬乱头发,可以姿容懈怠。—— 活在这尘世里,每个人都很累,是时候放松一下自己了。

阳光正浓时,是读书的最好时节,一本书刚打开,阳光便立即给每一颗文字加温,不一会儿,它们就开始如同水波一样起伏起来,一只手是按不住这水波的,两只手好像也不行。都知道的,马上就是春天了,万物都有灵,谁会喜欢被忘却和忽视呢?在温暖的阳光下,会起伏的文字都是美丽的,代表永生、恒久,或者不可估量。

这时,外面的世界开始骚动,隔窗望去,路上满是车辆和人群。一大群鸽子在楼顶盘旋,杨树的枝桠上喜鹊在驻足高歌,小孩子的鼾声也断断续续的,他正在醒来。女主人便去温了早餐,在桌案上摆好。白米粥,白馒头,黑木耳炒油菜,粉丝葱花鸡蛋汤,还有一小碟切好的芥菜丝,撒了芝麻、辣子和麻油,闻起来都是香的。彼此,小孩子开始在客厅来回地走去,即使成年,在母亲的翼下,他是始终长不大的。或者已经长大,只是母亲装作没看到他长大。

饭毕,洗浴。楼上的壮年男子总是在卫生间里吸烟,他以为做得巧妙,无人可知。然而楼下的女主人会知道。那日在楼道里相逢,女主人就问他,你的烟吸得很勤吧?他兀自一愣,说姐姐怎么知道?我闻得到啊,早上一进卫生间,满满的都是香烟的味道呢!他便有些囧了,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在那里吸烟了。女主人便笑了,也不说其他的废话,楼门大开时,他先走在阳光下,回头和女主人告别,笑容很灿烂。自此以后,女主人再也没有在自家房间里闻到香烟的味道,大概那男子忌了吧,或者,他换了角落继续吸他的烟,这都无妨了。

原来,阳光喜欢敞开的窗,就像人们都喜欢赤诚的自然心。女主人后来不再看书了,她收了很多阳光的七彩丝线在书页里。她准备夜晚再来读这本书。她心里想的真是美啊!但是这也是无妨的吧?哪个女人心里没有专属自己的小秘密呢?残缺或者完整,孤立或者团体,这些都不重要,一个人唯有在心里也种上了些许阳光,说出来的话语才暖人,看出去的目光才柔和,伸出去的手掌才会有温度。

春天里,太阳近了,阳光暖了,日子也哔啵哔啵地发出声响来了。女主人的窗一直敞开着,她去做什么了呢?仔细找找,原来她在电脑前敲打键盘呢。她说一定要及时记录下这些美好,生活虽是负重前行,而人心不能枉自沉溺,不如趁着这春光大好,也来个莺莺恰恰,你随,我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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