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梁国政 ||戎城旧事 ——辛亥革命在宜宾始末(纪实文学)

 主编：非   鱼

          一、革命前奏

1911年4月，清朝政府将由川汉、粤汉铁路修建权出卖给外国银行财团，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与反对，四川立即掀起了保路运动。同年8月，湖北新军中的文学社和共进会认为，革命时机已经成热，为此组织了著名的武昌起义，拉开了推翻封建帝制、建立共和政府的序幕。11月，一直领导推翻清王朝的孙中山回国后，经17省代表会议推举为临时大总统。次年1月1日，在江西南昌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2月12日，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宣告退位，长达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制，终于被装进了棺材。

中国革命历史，包含整个革命运动的全部内容。在辛亥革命之前，孙中山先生多次组织过武装斗争，包括革命党忠实追随者所有活动，不惜生命代价与流血牺牲。如1907年冬天，宜宾革命党人为响应孙中山号召，策动了第一次武装起义。以城区内谢伟頫、余竟成，屏山县的杨世增、徐岱宗等10余人为首的革命党人，组织了几百人在金沙江对岸冯家坝制造炸弹，组织革命武装准备发动起义。一切准备停当，先由詹树棠、刘绍峰发动戎城内市民闹事，之后城外数百名革命党人可乘虚而入夺取城内清军武器，由此扩大武装斗争。谁知泄露消息，刘绍峰、詹树棠被清军逮捕后遇难，准备起义的200多名革命党人和群众，被清军抓捕后杀害，起义宣告失败。

1915年秋，宜宾军界革命党人吕超在上海准备好枪支、弹药后，由云南铙道数月后抵达宜宾，秘密组织起革命党。

 12月25日，云南督军蔡锷拉起护国讨袁大旗，讨伐窃国大盗袁世凯篡权称帝罪恶行径，命团长刘云峰率两个支队，由昭通直插戎州。前锋抵达川、滇交界燕子坡时，吕超见时机成熟，以孙中山授予“中华革命军川南区司令”名义，集合于牛喜场（喜捷，下同）举兵响应。经古柏直取蕨溪，连日夺取江防军枪支，收编民团数百人向敌方出击。击溃了北洋军伍祥祯一旅，敌残部仓皇西逃。吕超与刘云峰部会合于戎州，编为“护国军四川游击司令部”，吕超任司令。护国讨袁战争在戎州境内就此打响。

        二、保路同志会起义 

保路同志会在成都掀起反清浪潮，成都总督逮捕了反对出卖路权的九名领导人。为争取全川人民反清保路，成都爱国人士用木板书写事件发生经过，从水路经岷江漂至宜宾。宜宾爱国人士发现后，立即组织保路同志会人员，派代表到各中学联络，呼吁学生罢课市民罢市，抗议清政府卖国行径。爱国人士梁贡三、赵洞秋、彭应乾、吴特昌、赵镜泉等人印发传单，准备进行大规模宣传鼓动，被人告发遭到逮捕。消息传开后如石击水，掀起巨大波浪，激起群众更大公愤！

为此群众自发抬起“万岁牌”，到叙府衙门请愿。知府罗述稷令士兵开枪，请愿群众被当场打死数十人。罗述稷害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在群情激愤怒火燃烧时，乘混乱之机翻墙逃到鲁家园民居躲避。

为了长期与官府对抗，各地保路同志会相继成立。四川总督赵尔丰，调集五营士兵前往宜宾镇压。行至前犍为县时，被同志会领导人胡重义、罗子周等率领人马包围。赵尔丰急调贵州北路巡防军、新军鱼管带两部人马，在宜宾越波场、犍为麻柳场、幺姑沱河口一带占着武器精良优势，将同志会武装击败。

川南、宜宾各地革命群众星燎原越烧越旺，继续坚持武装斗争。由秦载庚、王天杰为正副统帅，龙呜剑为参谋长，整编各地革命武装力量统一指挥。宜宾“敢死队”向义生，率领东路军攻打成都时，在中兴场亲临战场点火炮时不慎受伤，被清兵捕获后惨遭碎尸投于锦江。龙呜剑、王天杰二人，率领部分人马原准备攻取嘉定、（今乐山，下同）宜宾，因嘉定已被当地军民占领，直接奔向宜宾，可惜龙呜剑在途中染疾不治身亡。嘉定、夹江、宜宾等地同志会武装会师犍为，与朱登伍巡防军激战于嘉定、犍为之间。

因武器装备简陋人员缺乏训练，同志会会员伤亡极大损失惨重，但仍将朱登伍巡防军击溃，朱登伍不得不逃往成都求援。四川省内东路军同志会在群众支援下，军队所至势如破竹，一个多月时间分别攻下仁寿、简阳、井研、内江、宜宾、犍为、威远、富顺、自贡等10多个州县。宜宾所属牟坪、宋家山等地同志会，用火枪、步枪、毛瑟枪等各种武器战斗，与清兵展开殊死决斗，推翻清王朝政府决心之大，对清王朝出卖主权痛恨程度，凝聚在各种武器之中。与此同时，地方各种武装相继出现。宜宾水河乡（现属云南省水富市）“观音教”，双龙乡“红灯教”，南岸“大刀队”等乘其混乱局面，鱼龙混杂占山为王，以“废除苛捐杂税”为口号，符合民众心理，组织民众与官府作对。

           三、护国之役   

袁世凯窃取了“大总统”宝座后，激起全国军民强烈反对。以云南蔡锷为首的督军，首先拉起了“护国讨袁”大旗。消息传至北平，1916年1月5日，袁世凯命令虎威将军曹锟，率大军沿长江入川，协助陈宦进逼滇、黔。

1月16日，从昆明先行出发的护国军第一梯团刘云峰率邓泰中、杨箐两个支队，经昭通，盐津抵达滇、川接壤新场，（距宜宾凤仪乡仅30华里）刘云峰入川后召集旧部，号召川人协助讨袁的川籍人士熊克武等人。新场前面川、滇边界，川北高山险要地段燕子坡和马耳朵山梁上，驻扎着北洋军和朱登伍的巡防军，对护国军构成严重威胁。

17日，护国军向燕子坡巡防军猛攻，一支队由邓泰中率领，从侧面进攻不利；二支队杨箐绕凤仪乡突击敌后，攻克燕子坡。护国军乘胜追击，接连攻克黄耳坡、凤西、捧印等要塞。

18日，一二支队在捧印集结后继续前进，直抵横江附近黄桷村。北洋军伍祥祯旅第一混成团，及巡防军数百人扼守黄桷，与护国军激战至黄昏，护国军将士士气不减，终于击败北洋军占领水陆重镇横江。

19日，护国军分两路直捣安边，一支队驻金沙江南岸，以大炮轰击、牵制安边北洋军；二支队由安边上游楼东附近渡金沙江后，抄袭安边北洋军。渡江后，遇到屏山方面巡防军阻击，双方展开激烈交火，巡防军营长戴鸿智及数百名士兵被护国军击毙，余部退至山头布防，遭护国军追击，残部溃逃至柏树溪。

1月20日，护国军在楼东、安边一带抢渡金沙江，占领安边和宜宾西南军事要塞柏树溪，北洋军只好退守宜宾。与此同时，川军第一师师长刘存厚率营以上军官，在叙永忠烈宫宣誓，拥护共和反袁护国，以身报国。川南各方武装团队和熊克武原来的五师，江安，安岳及吕超各部队纷纷拥护。四川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反袁护国趋势，军界头领唐继尧，委任熊克武为护国军四川招讨司令。

袁世凯听说宜宾失守后大惊，免去了伍祥祯的川南镇守使职务，并命其戴罪立功，由陈宦调集泸州、南溪、富顺、键为、屏山反动势力，集中攻击宜宾革命力量，一场更残酷的大战迫在睫。

           四、激战戎城

伍祥祯部经整编后改为第四混成旅，从宜宾北面白花场出发；冯玉祥部第十六混成旅由泸州顺江而上前往宜宾；、陈宦的警卫团与川军数营纠结不能分身，由警卫团长倪聘卿率领，从成都顺江而下。珙县巡场统领朱登伍，调集巡防军10余营在宜宾、云南伺机而动，总兵力至少有一万五千余人。之后，由冯玉祥攻打宜宾东部，朱登伍攻打宜宾南部，拉开了强大的攻势。

26日，蔡锷中路军先头部队董鸿勋支队到达雪山关，与刘存厚部队取得联系。

28日，刘存厚命令舒云衡支队，占领纳溪县城东南的棉花坡、马鞍山一带高地，部队向纳溪集中，计划先占江安、南溪，然后乘势进攻泸州。与此同时，北洋军也在积极调遣兵力，兵分四路，先后向宜宾集结反攻。

29日，一路北洋军伍祥祯旅由自贡、富顺方向进攻宜宾，在宗场附近斗牛谷与邓泰中支队，马鑫培营发生激战，刘存厚部积极推进，抵达纳溪。

30日，刘存厚命令田颂尧支队向江安、南溪进攻。在宗场激战的护国军与北洋军双方，竭力争夺阵地。

31日，杨箐支队增援宗场护国军，与马鑫培营合力击退宗场北洋军。第二路反攻宜宾的冯玉祥部，由南溪向宜宾进攻，与护国军田钟谷营激战于白沙场。2月1日，杨箐亲自率人马援助白沙场的护国军，击败冯玉祥部队，击毙北洋军营长1人，连长3人，冯玉祥本人在战斗中负伤。

第三路军反攻宜宾的陈宦清兵，由犍为顺岷江而下，与攻宜的朱登伍汇合，向宜宾西南柏树溪、牛喜场进攻，再次进犯宗场。但由于北洋军各部缺乏统一指挥与调度，全军如同一盘散沙，根本没有密切配合的机会，而护国军指挥调度有力，又有群众支持，终于将北洋军各部击溃。为此，袁世凯费尽苦心调动大批部队，反攻宜宾计划宣告失败，人员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五、军阀割据和狗咬狗的斗争

窃国大盗袁世凯自立为“洪宪皇帝”不到3个月，在全国人民一片反对声和声讨大潮中死亡。此后，各地军阀割相互混战局面迅速拉开，排外情绪日益增长。川军邓锡侯、田颂尧、陈洪范等联合行动，将云南护国军赶出宜宾城，由陈洪范部下独立营营长刘文辉部驻防。刘文辉为了扩充势力，广招兵马逐步由营长、团长、第一混成旅旅长、陆军第九师师长直至爬上了第24军军长位置。军部同28军军长邓锡侯，29军军长田颂尧共同驻扎成都。宜宾则由胞弟刘文彩管辖，并封刘文彩为“川南水陆护商总处处长”，兼“川南清乡司令”。“司令部”设在府堂坝，（叙府衙门）直接掌管宜宾军事予夺权和财政大权。

川南水陆护商总处管辖范围，由宜宾顺江而下，直至江津鱼洞溪，距重庆只有60华里，如此嚣张跋扈行径，引起重庆军阀刘湘不满。由于刘文彩手伸得太长，沿途关卡林立税赋多如牛毛，致使百姓叫苦连天怨声载道。刘湘为四川第一大军阀，实力非常雄厚，又有外国老板支持引为靠山，尽管在家族中刘湘是刘文彩侄子，但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当遭到侵犯时却顾不上家族颜面了。

刘湘拥有从国外引入的飞机、大炮，这是其他军阀不能比的军事实力，为了收回刘文彩强占地盘，1932年11月，率先挑起战争。在江津刘文辉部投下一颗炸弹，使刘文辉驻军受到惊吓仓惶逃命。之后，又派飞机在宜宾金沙江铜关码头投下一颗炸弹，炸弹在江边爆炸时，正好江边停靠一艘火轮，致使船上员工水手慌忙逃命，往岸上一块巨石下天然洞口躲藏。谁知第二颗炸弹迅速掉下来，刚好掉到洞口外面。由于洞口小人员多，炸弹爆炸后炸出几米深大坑，躲藏在洞口的十几个船工无一幸免，全部成了军阀争霸的牺牲品，这是宜宾历史上的“大石包惨案”。

刘湘轰炸宜宾，使刘文彩丧魂落魄只好逃命。离开宜宾前城内殷实商号，无一不被刘文彩劫掠一空。更可恶的是，刘文彩派出兵丁挨家挨户搜查财物，凡值钱物品统统抢走，老百姓无不切齿痛恨咒骂，将强盗行为称之为“打门捐”，言下之意强入民宅抢劫收取税赋。之后不久，刘文彩强拉数十条大船，将所有抢劫财物全部运回大邑安仁场，置办地产，过着娇奢淫逸，继续剥削人民的生活去了。

六、“辛亥革命”后，留下的思考

孙中山先生从组织、发动人民群众推翻封建帝制，建立起一个崭新的民主共和国，无疑是前所未有的伟大壮举，也是中国民众，包括海外侨胞的共同心愿。从建立“同盟会”，到组织武装革命暴动，得到了国内外无数爱国人士和有识之士的积极支持响应。同时，参加革命活动先辈们，为了投入反帝制反封建伟大洪流，付出了相当多的流血牺牲和生命代价，使中国从此摆脱了封建帝制两千多年束缚。然而，以袁世凯为首的封建帝制遗老遗少，仍贼死不死捧起帝制衣钵，为死亡的帝制招魂呐嘁复辟，回到封建帝制。

当窃国大盗世凯篡权夺位，妄图重新树起帝制灵牌时，理所当然遭到全国人民反对与声讨。民众以多种形式，对袁世凯罪恶行径进行挖苦、讥讽。当时，有人出了一副上联，并以上万元巨资征集下联，但数月之后只有一人草草应征，对仗虽然工整，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上联是：

或在圜中，拖出老袁还我國。

这是一副拆字联，语意双关，圜字去了“袁”，加进“或”字即成了國字，（文字改革前的繁体字）意思是打倒袁世凯，还我中华民国。就连前清翰林王凯运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在“总统府”门前贴了一副对联：民犹是也，国犹是也，何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横批是“旁观者清”。这是一副嵌字联，意思是民不分南北，总统不是东西。可谓淋漓尽至，痛快万分。

袁世凯自封“洪宪皇帝”，不到三个月便一命呜呼了。可见民心不可违，孙中山先生的意愿不可违！

作为具有两千多年历史文化古城，在辛亥革命运动中，宜宾人民始终站在斗争前例。1927年四川督导陈乃安及冯玉祥北洋军到宜宾，是维护封建帝制。朱德率领的护国军，是革命势力对反革命势力宣战。两军对垒于狮来山，（真武山）东山（催科山）时，护国军得到了宜宾人民的积极拥护支持。

战争硝烟早已散去，但狮来山上朱老总率兵深挖的防御作战工事仍依稀可辩。1961年朱老总再次回到第二故乡时，仍兴致勃勃向大家讲述护国讨袁战争时的激烈战斗情景。

辛亥革命未能彻底改变中国面貌，也不可能真正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现状。辛亥革命后，促使了中国共产党诞生和中国人民觉醒。几十年浴血奋斗证明，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只有中国共产党，才是中国人民真正的大救星！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梁国政，宜宾市人，市作协会员。八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报刊及网络，收入《文华杯全国小说征文选》《相约北京征文精品选》《那一片云》《蜀南新闻选》《山南圣地》《从这里进西藏》《我们的保护野生动物故事》《宜宾百科全书》《宜宾市民间文学三套集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