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那段日子
知青那段日子
作者 弘毅秋实
知青年代虽已成为历史,但知青生活在我们这代人的头脑中,已成为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50年前的8月8日,我从城镇下到农村当知青,这是我记忆犹新的一段人生经历。现在回想起来,有激动,有感慨,有迷惑,有无奈。有酸甜苦辣,更有那难忘的情怀。
当年,国家面临困境,我们别无选择的响应政府的号召上山下乡。我们充满青春气息的个体生命像蒲公英的花絮,在时代劲风的吹拂下,漫天飞舞。8月8日那天,我背上行囊来到中江会棚公社群峰大队2生产队,这地方是一片浅丘,只是在狭窄的山沟里有少量的稻田。
队部设在保管室里,屋子旁边是小河沟,河沟的对面有一排土墙瓦房,坐南朝北,共有五间房屋,听说是1969年那批老知青住过的房子。每间面积大约有25平方米,西头一间是生产队用来堆放杂物,靠杂物房往东一间是生产队的干粪屋,再往东头是一间生产队关牛的牛圈屋,最东头那间由于房子漏雨,西墙已歪斜,不能住人。剩下一间,也就是牛圈旁边这一间房子,队长安排我住了进去。这间屋子的西南角放有一张木架子床和一个大米柜,西北角砌了一口单灶,放有一张像小学生用的书桌及厨房用具,南北角放一些劳动工具。就在这屋檐不到1.7米高的低矮潮湿的屋内,开始了我的知青新生活。
我第一天做的农活是收割稻子,那天气候很炎热。这天干农活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难抹去。男人们是打谷子和挑谷子。打谷子是把拌桶放到田里,男人们把割下的稻子捏成一大把,捏在稻杆下部甩臂在拌桶的内边沿甩打,将谷粒打掉在伴桶内,一天下来许多男人的手臂都甩肿了。
挑谷子的也都是壮男,刚收割的谷子是湿的,就是大半箩筐也有100来斤,他们都是挑满筐,据说有一百五六拾斤,稻田一般都是在山区的沟部,而生产队的粮仓基本上都在半山坡,挑着重担沿着田间小道上山,没有力气是可想而知的。收割谷子是大热天,男人都是穿一条中短裤,颈项上搭一条擦汗的毛巾。在这收割季节,我的体力根本就无法承受男壮年的力气活。农村妇女们是拿镰刀下田割稻子。这活儿看起来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就知道割稻子的活也不轻松。我的体力差,也就只有参与到妇女们割谷子的队伍里。
割谷子,是在潮湿或有少量水的稻田里进行,割谷子人手拿着镰刀排着一排,一人负责割六棵,每三棵为一把。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妇女们中间,我两侧的妇女们手足真快,不到两分钟就把我甩到了多远。我前面两侧的稻子全倒下了,而我面前的稻子有很长一段依然站立着,我心里着急,头也不抬地往前赶。
妇女们割完了,已在田埂旁边的树林里休息,我前面的稻谷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扒下"。到了中午,在这头顶烈日,脚踩泥水凼凼的稻田里,我接受着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也真正理会了"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一词语。也真正感受到:我们吃的米饭,是多么来之不易,农民是要付出多少艰辛,流出多少汗水!
那时,我没有手表,农民们也没有手表,只有生产队长和记工员各有一个闹钟。当地农民,都以公社的广播时间和太阳的转动辨断时间。中午正常播音时间是11:55分,结束是1点半。当天上午的劳动,广播都停了好一阵,生产队长都还没喊收工。有的妇女们说: "队长怎么都还没喊收工呢"?
还有的妇女,一边割稻子一边笑着说:"是不是队长喝醉了"。也有的妇女嘻笑着说: "看一下,哪个女的没来,队长是不是在她家里耍,把我们忘了……"。到了大约两点半钟,山坡的一个山咀处传来吆喝声 "收工啰……收工啰……"。后来才知道是生产队长在那里喊。
劳动了半天,我面前的稻子终于倒下了,我也差点累得倒下。弯着腰干一整天活,我还是第一次。后来,听别人说:"生产队长,是想叫这城镇娃,尝一下干农活的辣子汤汤,那天故意多干了一个小时"。收工回到住处,用水洗掉手脚上的稀泥,我才发现双脚掌和小腿,以及双手和小臂已被谷苗尖及稻草划了不少小伤口,伤口处在火辣辣的痛。
随着春夏秋冬时序更替,我的足迹遍布田野山间、村庄院落。在农村两年,我先后学会了栽秧,打谷,收麦,犂牛,栽红苕,挖花生,磨面打粉等劳动。当过粮食保管,运送过公粮。知青生活,使我学会了节约,懂得了必须勤劳才有收获。使我真正体会到农村文化生活的枯燥,物质生活的贫乏。劳动是多么的辛苦,经济收入又是多么的微薄。
当时的农村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生产队的活怎么干,都是队长说了算。农民出一天工,生产队的记工员就记一天的工分。有的出工不出力,大片的农活干不动。我下农村那年的冬天,我们在山坡上播种麦子,天空下起了大雪。有个社员说:"今年真他妈的搞得好,下雪了,都还在种麦子"。
我后来才知道,种麦子的季节太晚了。到下雪时,地里的麦苗怎么都应该从地里出有10多公分高了。农村吃大锅饭现状,造成生产力下降。生产队有时把国家规定的统购任务交了,队里的仓库剩下的粮食也不多了。交统购是交谷子、小麦,玉米、黄豆、花生。还必须是晒干的,通过检验后才得入公社粮库(国库)。
生产队交国家统购任务后粮食也不多了。分到农民各家各户也没有多少。口粮大多数人不够吃,每年到了正二月,就是最困难的时候。粮食青黄不接,许多农民都得靠吃牛皮菜来充饥度日。农民的食物来源: 少量的谷子,小麦,大量的红苕和一些玉米。
农民的经济来源:一是靠自留地种点菜,挑到场镇上买了换点钱;二是靠家里养猪、养鸡、养鸭、兔。但是,养猪得交给国家屠宰场,生猪按4角钱一斤收购。当时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养鸡养鸭只得按人头1.5的比例喂养,蛋和鸡鸭,就是拿到市场上卖了,钱也不多;三是靠生产队里的副业收入,生产队副业加工房,可做手工机器面、凉粉、豆腐、粉条,但赚的钱也不多。
生产队的劳动日,当年才3角8,第二年是2角1。也就是,劳动一天,工分10分,也就只值3角8或2角1。但是,这些钱因各种税费一扣,到手的就所剩无几了。根据年成的好坏还有所升降,像这样的低收入,实在难以养活自己。有时粮食没分够,就造成缺粮少吃的现象。有许多家庭,当时解决不了温饱问题,也就更谈不上丰富的文化生活。
那个年代的农村,每家每户都安装有一个有线广播小喇叭,说是要听到党中央的声音,要听毛主席的声音。个别农户,有人在外面工作,有一台收音机和逢纫机,就算富裕的了。那个年代的农村,没电,也没电视机,没有书报,只有大队党支部才订有一份四川日报和人民日报。
那时我私下借的几本高尔基和巴金的书籍,也得等到下雨天不下地才能看一看,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晴耕雨读”吧。那时晚上想看书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供应的煤油太少了。计划外供应的煤油,根本没有钱去买回来。收工后,待煮好晚饭吃了,一般都是天黑了一阵子了。
在农村的那段日子,不仅磨练了我的思想意志,也让我了解到了中国的农村。“知青”这个名词是对具有特殊历史文化内涵的一代人的称谓,它凝聚了这代人坎坷的人生经历和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我们的人生经历伴随着共和国大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我们的命运与共和国的命运一同沉浮。我们是中国社会发展演变的亲历者与见证人。
简介
邱毅,笔名:弘毅秋实、秋实,法律大专学历,中共党员,中江县公安局副处级、四级高级警官、2018年11月退休。现任德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中江县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秘书长。
1975年8月知青;1976年12月至1980年12月陆军第六十四军荣获优秀士兵两次;1980年3月至2018年11月曾获“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优秀人民警察”荣誉称号、“优秀公务员”荣誉称号;数十次荣获省、市、县嘉奖;荣获三等功两次;“警察忠诚服务成就奖”金质奖章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