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章——回忆母亲

作者简历:赵景春 ,男  ,汉族  ,1943年11月出生,内蒙古兴安盟突泉县突泉镇人,专科文凭。曾历任小学教师,县教研室副主任、县委组织部组织员、县政府机关党委书记、县教育局副局长等职。于2002年7月退休。

                    回忆母亲

                    ——纪念母亲李凤珍女士诞辰一百周年

                           赵景春

      二零二零年二月二十八日即农历庚子年二月初六是母亲李凤珍女士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日。

      我谨以此文献给天堂的母亲,表达我们儿女对母亲永久的思念之情。这些文字是我们儿女对母亲述说的心里话,也是我们儿女唱给母亲的一首心中的歌。


    
(母亲李凤珍,生于一九二零年三月十五日即农历庚申年二月初六,满族,辽宁奉天人,于二零零八年五月二日在家中病逝,享年八十九岁。)

                          松柏

      母亲像一棵松树,在风雨中摇曳,越发显得坚强坚韧。
      一九六零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头。父亲在这一年永远地走了,扔下了母亲和七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一副薄棺匆匆地安葬了父亲。乡亲们不停地劝慰母亲,“你孩子这么多,今后怎么过呀?若有合适的,你就早点往前走一步吧。”母亲擦干了眼泪,平静而又毫不犹豫地说,“谢谢大家了,以后我就领着孩子们过下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乡亲们表情有些木然,嘴里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好。稍大的孩子听到母亲的话,顿时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踏实。这一年,母亲才四十岁。一诺千金,母亲从此义无反顾地带着孩子们在风月中求生,在逆境中前行,不离不弃,从未动摇。孀居的母亲和孩子们一起度过了又一个四十年。
       二零零八年五月二日,八十九岁高龄的母亲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高山在呼喊,大海在咆哮,亲人们在哭泣!母亲没有走,她永远活在儿女的心中。
       母亲像一棵劲松,在生活的狂风暴雨中傲然挺立。

                             大山

       母亲像一座山,她并不险峻和陡峭,却是无比的厚重和深沉。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北方村镇居民的家庭都是以毛柴和秸秆做燃料的。母亲是春捡茬子(玉米茬、谷茬等),夏割草(青草晒干),秋拾秸秆(玉米秸等),冬搂柴。茬子要一颗一颗地捡,秸秆要一根一根地拾,小堆攒成大堆,再用双股绳捆紧捆实,母亲坐在地上,双臂穿绳,再跪地拱起。一大背秸秆的重量全压在母亲的身上。站起来的母亲大半身都埋在秸秆堆里。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望去,就像长着两只脚的小山包在缓缓移动。家里的柴火垛天天在长大,每年都能攒成一座小山。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捡柴的活计母亲一干就是十几年。积累起来,柴火垛早已堆成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是靠母亲的双肩一点一点背回来的。
        母亲在儿女的心中也早已化作了一座大山。
        母亲大山一样的品格在教儿女们做人,在教儿女们成长。
       母亲像一座山,她并不险峻和陡峭,却无比的厚重和深沉。

                                


  

                          生 命 力

        生活像是用一本本日历累积起来的,日子像是日历中那一页页被撕掉的纸。

       我当了小学教师,有了月薪30元的收入。这对于八口之家来说,显得捉襟见肘,日子过得极其窘迫。

       母亲时常带着孩子们,拿着脸盆和口袋,一大早就赶到中药材收购站,去做分拣山杏仁的活。靠手工分拣出完整的没有破损的杏仁和残破的杏仁,然后分类装袋。干活的人挤满院子,大家席地而坐,两只手不停地挑啊选啊,动作单一,很像露天流水线上的分拣工。天气有时艳阳高照,有时风起尘扬,有时暖意宜人,有时寒风刺骨。人们中午不休息、不吃饭,一直干到傍晚,站上开始收摊过磅才停下来。又饿又渴的一天,总共也只能挣到几毛钱。

        为了挣钱贴补家用,母亲还曾给当时的一些单身职工代洗衣物,还在学校食堂当炊事员。

       母亲在外干活,回家还要洗衣做饭。在孩子们的印象中,母亲像钢打铁铸的人,从来没累倒过。每次有个头疼脑热,母亲都是硬挺过来。她总对我们说:“在外边干点活,出点汗,什么病就都好了一大半,不用打针吃药”。母亲一生很少卧病在床,除了晚年发病,几乎没有住过院。
       母亲生命的高度和厚度是这一本本日历积累成的。日历中的每一页纸都记载母亲的善良与勤劳,记载着母亲的拼搏与抗争,记载着母亲的收获与汗水,记载着母亲一生的苦与乐。
       有人说生活是一杯自来水,一眼看去它清澈透明、平淡无奇。也有人说生活是一杯烈酒,当你喝下去之后才能体味出她的酸甜苦辣咸,真正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只有尝尽生活中的百般滋味,才能体味出生活中最后的那丝甘甜。
       生活是累出来的,日子是熬出来的,生命是苦出来的。
       母亲顽强的生命力是在逆境中锤炼出来的。
       母亲顽强的生命力记录在她生活的每一天中,就像记录在日历中的每一页纸上,成为永恒。
       母亲顽强的生命力永远珍藏在儿女们的心中,得到永生。

                   丰 碑

      母亲是一座丰碑,永远矗立在儿女的心中。
      母亲是文盲,目不识丁。母亲平时最爱听广播、看电视。
      县里很早就有了有线广播,各家都装了“小喇叭”。要按月缴纳收听费。母亲总是口挪肚攒挤出钱来,按时缴上费用。后来有了电视,母亲更是坚持天天收看。她最喜欢看新闻联播和电视连续剧。
       母亲一生对党怀有朴素的阶级情感。她教育孩子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要“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
       父亲曾在扩大化的“三反、五反”政治运动中被错误处理,开除公职,直到八十年代初才彻底平反,恢复名誉。母亲从不抱怨、不消沉、不发牢骚。她相信党总有一天会给父亲一个正确的结论。    

      

      母亲关心国家大事,关心国家建设和发展的伟大成就。母亲还经常向左邻右舍宣讲新闻联播的一些主要内容。
       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们都愿意到家里坐坐,和母亲唠唠家常里短,有的还倒倒苦水,母亲总是真诚地劝慰她们、开导她们。她们有时缺东少西,只要家里有,母亲总会借给她们。
       母亲心底无私、坦荡做人,受到邻居们的尊重和爱戴。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人,她的品质是高尚的,人格是伟大的。

          
                灯 光

      有人问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事是什么,我会回答说,是灯光。
       记得家里窗台前的那盏小油灯,一到夜晚就亮起来了。母亲在灯前做家务活。“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针线活永远是母亲做不完的“课外作业”。天黑下来了,在外边玩够了、“疯”够了的孩子们各自往家跑的时候,我们只要在大门口看到窗台前亮着那盏小油灯,马上就不跑了,心想“到家了,不怕了,妈妈在家等我们呢”。我们的心立刻就踏实下来了。
       摇曳和闪动的灯光是那么柔和而又温暖,明亮而又温馨。灯光永远和母亲在一起,灯光就是家啊,有了母亲才有家啊!
       农村“碾房”的灯光,同样是令我难忘的。母亲推米、轧面,多在“碾房”夜间空闲的时候。“碾房 ”的灯光如豆,忽明忽暗,伴随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灯光从深夜亮到黎明。母亲披着满身的粉尘,扛着面袋子回家了。母亲一夜的辛劳,换来了一家的温饱;一夜的辛劳换来了生活的黎明。儿女们就在母亲的辛劳中悄悄地长大成人了。生活终于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记得在我读初中三年级时,父亲病重住院,我在医院陪护。母亲是家里医院两头跑。一天,母亲给我带来几个荞面花卷。我顿时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几个花卷立马全部下肚。母亲挎着空框又回家去忙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母亲一口花卷也没吃,全给我们吃了。长大成人以后,我还时常后悔,当时没能让母亲吃上一个花卷。母亲对子女的这种无私的大爱是我们永生都难以报答的。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母亲的一言一行都在教我们做人,教我们成长。
      母亲一生善良、勤劳、担当、奉献的高尚品质是我们的榜样和力量。良好的家风就是这样一代代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母亲像一盏灯,灯光在风雨中摇曳和闪动,却永不熄灭。母亲永远是我们儿女心中那盏不灭的明灯。

              写于2019年12月3日 农历乙亥年冬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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