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长沙贾谊故里又闻《过秦论》而感
昔年初读贾太傅《过秦论》只觉鞭辟入里，正所谓：灭六国者，非秦也，六国仁义不施而攻守异也，以致身死人手，为天下笑。此固一家之言，今者不才，小子布衣仰贾太傅策论，亦有狂妄之见一二。贾太傅开篇，秦自孝公始，筚路蓝缕，任商君，立法治，奖耕战，修攻守之具，为秦立国之基石。诚然，若非商君之治，秦惠文、武、昭襄三代君王无以数百十年间建创傲视周天子，令山东六国闻秦丧胆之战国第一大国。
后太傅又言，斯战国之世，齐有孟尝君田文，赵有平原君赵胜，楚有春申君黄歇，魏有信陵君魏无忌，此四君子好节义，养食门客，当为六国文治之重器。窃以为大缪！依吾之见，战国四君子徒有虚名。齐之孟尝君，门客三千，同食共寝，更有宵小如鸡鸣狗盗之流。既有大才，何虚虚张声势，张扬门客，动辄百十义士随行其左右，惟贪生怕死耳！秦昭襄王继位之初，仰父兄鹏志，尝潜人入齐，以高位待田文，既为名公子，田氏宗族子嗣，何以如此轻易事敌国而反母国，可谓之不忠不孝。后秦宣太后，慧眼识人，乃使田文畏而返齐，既返，又心怀怨恨，献以合纵之计谋秦，宣太后固不见田文，然则昭襄王踌躇满志，重金高位以待君，此之伐秦，亦可谓不义。世人皆谓齐之孟尝君陶公高义，吾观其言行不过不忠不孝不义之末等臣工也。赵国平原君赵胜，好声名，少治世之能。昔日秦赵决战于长平，不喜老将廉颇之声望，屡屡主战，且丝毫不见于战事，强赵四十万之主力尽数托付于未建寸功之小儿赵括，始有纸上谈兵，白起一战人屠，赵国举国男儿战死长平之人间惨事！如此之平原君赵胜可谓之良臣耶？误国误民甚矣！再有春申君黄歇信陵君魏无忌，乘齐灭中山国之间隙，合纵赵韩秦直取临淄，屠戮齐缗王于郊野，亦可谓君子乎？白起伐赵，尝伐交于魏楚以镇其锋，兼谋其趁秦国力空虚之际又合纵谋秦，致秦腹背受敌。此二君子亦有阴使刺客行刺之史载，可谓君子之高义乎？是故战国四君子其何人吾之见异于贾太傅也。
其二，贾太傅以为，六国之败，乃败于不守合纵之盟约，以使秦有可乘之机。吾之见，又缪矣。假使可乘之机不虚，然则此为生死成败之关键耶？天下大势，合于势而动，不合于势而变。且天下诸侯暗中嫌隙久矣，版图之情势危急缓重明矣。山东六国之盟实则举六国之合力灭一国也，固乘人危难豪夺取利之盟。既为强盗之约，岂有期望强盗重约守信之理！况且，国之大事，死生存亡之道，岂一纸盟约便消弭猜忌。故吾之见于六国散沙盟约，非六国之不察，实乃身家性命不可托于旁人手也。如此，轻重缓急之势，秦之策可谓高明矣，每每东出涵谷，必暗使六国各生近火，不能和聚兵力阻秦东出，及至六国醒悟，已然无可奈何虎狼之秦东出涵谷，直至灭六国，一统天下，岂非水到渠成耶？此即范濉谓之远交近攻策也。
徜徉贾太傅故居久矣，闻道太傅其人亦甚为仰慕，其有关大汉政治、军事、经济之见亦于国大利也。此番行吟，一者睹大人状，一者消解不见仕途之失落。然则杜牧曾谓太傅：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闻之，心中倍感安慰，人生际遇难测，不必悲叹于一时，吾辈中人当以太傅为范，极力致学，学当图用。
作者简介：考槃，盘桓之意，诗经中寓指隐士之意。凡君子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无奈世道之愈下，逼君子不仁，故隐于谷中，还真心太平。笔者是文字世界里的无邪少年，现实世界里的无奈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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