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样从知情走向作家路上的

写 作 路 上

楊七芝

写作是人生漫长的求索之路,从幼稚的懵懂到锤炼成熟;从青春焕发到白霜暮年。人生苦短充满险境,到底求索什么?倘若,每一次狂风暴雨后,能达到自我洗礼,那么,真的是良心,假的是魔鬼!人无实美,圣人都会犯错,因此要求索。人的境界真正到了光明正大、就是了不起!

写作是人生理念的一部曲,纷纷扬扬掺和着爱与恨、生与死、正与邪;希望与失望、鲜花与泪水、平凡与超越的每一个音符,可歌可泣。

写作路上我是一缕迟到的春风,祈盼阳光、吐故纳新;写作路上我是一棵默默的小草,自得其乐拥有泥土、感恩大地低声吟唱······

喜欢文学是我与生俱来的向往,经常羡慕那些大作家,把他们的名言抄下来。仰慕着父亲能自豪地创作古典诗文、熏陶在自小背诵的唐诗三百首的雅韵里,加之父亲有声有色的解释,使我耳濡目染别有一番迷蒙的趣味,仿佛站在古典文学殿堂的门口张望······

我在读小学时,家中哥姐多,顾不上我的学业任我发展,更见不着我在作文上有什么起色。考上中学后我立志努力苦思冥想地写第一篇作文“我爱体育我爱打乒乓”。没想到,竟然得到女教师沈婉娥的喜欢,专门在课堂上作为范本朗读出来,表扬评论了一番。当全班50双眼睛在惊奇地盯着我看时,一股感动的暖流涌上心头,深觉一种受人尊重的光荣感,来之不易!茫然中觉得:大概用心专研书中的好文章就能写好作文吧,就没想到勤学苦练,十年才能磨一剑的艰难!

随后,我长期乐意为班里学校出专栏,接触文章修改小报道。自从进入乒乓校队后,为学校倒是争夺了许多荣誉但忽视了作文。慢慢地再也没听到老师读我的文章,成为“昙花一现”的学生,白白辜负了班主任的一片培养热忱,实乃可惜!<br>少年的童心是幼稚可笑的,精力旺盛总想贪玩,根本不明白文学对于人类来讲是多么重要的文明与修养,可又有谁能严厉地告诉我并发展我的目标呢?

敬仰老一辈的才华、出类拔萃、比我们用功。因为我们长在红旗下,泡在糖水里,天天无忧无虑地读书,哪里晓得生活的艰难、道路的坎坷?

讵知,文革中我参加了学校的小分队演出,眼看高初中就要分配工作了,军代表天天找我们开会说:宣传毛泽东思想小分队的同学,一定要带头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一颗红心一种准备,到农村去到边疆去!”还要我们表态。最初我犹豫过,主要考虑父母的不幸没人照顾,但是我最终因为成份不太好而要求“上进”,被无形中感化了。激情高张一发不可收,一鼓作气写下豪言壮语在学校大会里深表决心,又写血书:坚决要求上战场!报国热情沸鼎一时,红色日记挥洒如云,练就了特殊年代的一点“文学风采”。在小分队我自觉地编导过歌舞节目,大胆地尝试过其中的快乐。

18岁到北大荒后,我主动在连队编写文章出黑板报,半年后我参加了团宣传队,哪知严格地要求每个人能编会演。我才疏学浅怎么也写不了,在十分羞愧中求教于战友胡桂琴帮助,才免去要开除的一劫。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不学无术的可怕!所谓读过许多名著又有什么用?唯有保尔柯察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著作能感动我的灵魂。至今英雄的力量还是伟大的,至少他一直能指导我:生命是宝贵的,人的一生该怎样奋斗?故而,在风雪北大荒的艰苦岁月里我天天写心得体会,提高了人生观和文学修养,虽不足为奇也能够进步!

1974年在我调到江西插队前,是我熟读古文、学写诗词最迫切的阶段,因为父亲会教我平仄格律,但我怕麻烦还是选择了自由体。曾作诗:“望断碧空雁南飞,几经徘徊多悲哀;千山万水虽可爱,人到他乡却无奈。”那是一种对调动无望,抑郁苦闷的排遣,只因看多了悲凉凄惨的古诗。从某种文学角度来讲锻炼了自己,从人生观来讲是颓废唐突的悲观。这和我到北疆的遭遇有关,21岁就受到严重的打击!当时确有一种失落感:1974年调到三清山北面农村插队后,我愿意为知情出黑板报炼习写作,又兴致勃勃地投稿到县文化馆,等啊等,杳无音信!后来听人讲,投稿也要交易的!我才恍然大悟!如此这般,对于我单纯女孩来讲还是不投的好!更有一个沉重的打击:知青参加工农兵大学考试,明明我的文章被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择优录取即将上学,公社也贴出了大红喜报,结果被乡办主任的女儿、考不出来的人掉包。没后台的知青有理难诉!灰心丧气的我从此不想动笔,我一直想不通人间有这样的不公平?后来叫我当广播员接触了一些报道文章还参加过县宣传部组织的培训班,所作报道深入了第一线采访,得到了有关领导的表杨。因此我感觉写文章一定不能脱离群众的实际生活,作为我实地创作的体验,便是一种额外的收获吧。

1983年邂逅三清山最早开发者刘鹏飞先生、拜他为老师后,道德与文学上得到他的有力指导,使我茅塞顿开。因为八年的恋爱与婚姻的失败已使我一无所有万念俱灰,除了写一些忧愁的诗,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刘老师则用智慧的力量唤醒我失落的灵魂,告诉我新发现的三清山雄浑壮美,需要我们用诗情画意为祖国的山河增彩添翼。正巧我在有意中重新拿起了画笔和作文,寻寻觅觅中正无处发挥。一个幸遇,三清山赋予我生命的希望、艺术的活泉。

1985年我调到常州,五年中攻读了“无锡艺专”“中国书画大学”,那才真正进入古文化的专科学习。除了书画艺术,每天要写作文作作业。无论学不学都要考试的,逼迫我下苦功。最后的一篇毕业论文“试论气质与书画的关系”得到校方的嘉奖、市文联的演讲及报社的刊登。谁晓得,这篇文章修修改改后,2008年会出版在中国管理科学院入选的大典《中华知名专家终身成就—理论篇》与后来写的《艺海慈航通彼岸,金凤相送到瑶台—荟萃篇》并提获一等奖,全国十佳,作为献给国庆60周年的一份厚礼。感谢国家各部门对我的极大鼓励,可我从来没想到夸大事实去争名夺利。因为任何一门学问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需要付出一辈子的努力甚至终身坐冷板凳毫无收获。

1988年我调回上海后,时常与刘老师信件往来学到了许多文学知识及艺术理论。但我一直注重山水画的创作,除了写日记极少写作,除了书画朋友委托我写点艺术感文,简直没把文学放在第一位。此时的刘老师已经出版了国家级的《三清山》专著被荣获全国好书二等奖,优秀的摄影、文章均在国内外大报、杂志像彩蝶一样飞到我眼前,使我十分敬佩又深感惭愧!

写文章太难,自己文学根底浅薄,即便是在老师辛勤的引导下,我还是没勇气正式写作。曾经一度见到老师时不时拿出小本子现场创作,认为不可思议,更不敢写了。岂知,只有勤劳的蜜蜂才能酿出好蜜来。

我在清高中完全成为“画呆子”,对文学世界不甚了解、不堪深入、惧怕迈步,迫使我在步入五十岁后逐渐记忆下降、遗忘了许多平常的文字,让我大吃一惊!尤其让我紧张的是:最早创办《三清山书画院》的日子里,三清山每每有重大活动需要文学报导时,刘老师总是想培养后起之秀。当那些中文系大学生写不了时,见到他期望的目光转向我时,我会羞愧难当地逃走,背地里却有一种无形的悔恨、嘲笑在咒骂自己落后无能。我也想写,将来挥洒文坛。究竟是什么心魔阻碍了自己的文学之路?

然而,老师的言传身教,晨起练笔、灯下写作,空余时耐心地教我怎样写作,使我愧疚不已。二十多年的锲而不舍他坚信能改变我的愚昧!细追究,我对写作是狮子大开口,总想一下子写得大气凌然、辉煌惊人,结果适得其反。刚拿起笔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好句子都飞掉,尝试过无数次,几行字想了一天也写不出,真令人灰心丧气。刘老师见后哈哈大笑,说要送给我鲁迅先生讲的一句话:“去粉饰,勿卖弄,毋做作。”他说意思很明白,写作就像平常讲大白话一样,通顺朴实真诚、不虚伪不扭揑、老老实实地回绕中心思想,慢慢细微深入地体悟,这就是健康人生的写法;而且一定要写自己熟悉的东西,那才有物可造、达到顺水推舟、能望见彼岸的扬帆。我听后猛然回头,感召到文学的彼岸,在细雨朦胧中杨柳青青、为我飘洒渴望的芳香······然而,写作对于我来讲,即是望尘莫及又是爱莫能助,因为昔日的身心受伤,造成我残病扰体;常态的头昏脑胀失眠心慌、依赖安眠药入睡已经是25年的慢性药物中毒。我糟糕得连看报都感到头痛眼花、便一边在忘记。所以,我精神懈怠对人生完全缺失了活力,可怕至极!刘老师智慧地为我找到了原因,他说只要你由简入深地写自己的回忆录,你就能够渲泄过去的抑郁苦闷,建立生存的希望。正好那个时段里媒体常来采访,叫我一遍遍地讲、一次次地叙述,真还不如自己写出来痛快!

无独有偶,上海医院查出来我有点血粘度高,当地医院的一位内科主任医师夏金媛好朋友叫我服用深海鱼油、卵磷脂,我才吃了一星期头就不疼了并且有写作的愿望,很是感激她。上苍有眼,刘老师又陪我买来了丁玲和巴尔扎克的名著;上海作家文汇报记者、周玉明老师真诚地送我作为女性视野的精彩佳作、让我尽情地熟读十年。我感动于人间的真善美在纯真的作家笔下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场面、环境与人物的内外描写,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至善至美。反照自己的心灵多么浮躁空虚,无所作为?

我开始学习刘老师和他们的笔法写我自己。那是在2005年9月15日的金秋送爽里,晚饭后我与老师去散步。忽然望见,三清山“酒掌尖西峰”上的金黄色晚霞殷红整个响波桥及三清山书画院,眺望那“福禄寿三星”层峦中、巧妙地露出一棵正向我招手呼唤的金黄色发光的小松树,美妙真切。我感悟这“心灵之约”的虔诚以及一团团腾云驾雾的归依气势,一下子理解了“法本自然存道气”的所以然。此时无声胜有声,惊喜的我则陪着刘老师走进画院办公室,随即老师进入了一天的严格写作。突然,我兴致来潮拿起老师的墨绿色大钢笔非常自然,哗哗地写起了我回忆录的前言。“鬼使神差”居然写出二页纸。当我高兴地读给老师听时,他感动地流泪了。是为我良好开端的写作、也为我良知凸显的敏悟。这一夜我为自己后半生能跨出艰难写作的第一步而激动得失眠了。夜阑人静,脑海里还回旋在自己写的文字里:“一支可爱的墨绿色钢笔,笔套上镶有金色圆顶的宽大气魄,拿在手里舒适坦然,写在纸上的碳素墨水呈现立体感、粗细相连的流利文字,似乎在我的心灵中要慢慢刻下过去的回忆痕迹······人生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随地有淹没的危险!勇敢与惧怕可以作出回答,新生也就在一瞬间。这时我蓦地想起美国影片'宾虚’犹大的拼搏精神,他在为奴隶的死囚中挣断桎梏,从死里逃生中拨浪沉浮、饥寒交迫不屈不饶。犹大在漆黑漆黑的大海中拼命挣扎,精疲力竭面临死亡,可他心中依然燃烧着生命的火焰,我要把犹大的精神力量传递下去······”

写作路上有精神家园的护卫,我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心定神安,不懂就问老师、要么查字典;写作路上不图虚名假利,注目人情世故的变迁、畅通真情实感。写作路上“三省九思”扬善避恶,时刻为祖国人民利益着想,少生烦恼。<br>    走在写作路上、我孜孜不倦爱不释手,总想超凡脱俗融化在三清山的神奇中;走在写作路上是正义在向我召唤让我感动万分。2008年《军魂》入选了我第一篇总结60年人生的文章“莫等闲、从头越”鼓励我得一等奖。接着共和国日史编委《中华爱国文典—建国60周年优秀文学作品》珍藏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大典,入选了我的散文处女作“迟到的春天”;一直到去年底,国家教育部出版的《祖国的荣耀》入选我的“炉边絮语”文章,勉励得一等奖。大概5年间国家出版社刊登过我近20篇文章及奖项,以上三篇就有诸家出版社约稿,但我都是一搞少投,没有必要张扬自己的小成绩。

我的写作离不开刘老师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离不开亲朋益友的颇多感慨、春风给力。尽管我写了30万字还没写完的粗搞回忆录,写好了不包括诗词的70多篇拙文,但我越来越感到:写作的难度大,形成思想的匮乏;社会的变化大,适应不了复杂的人情味。或许就产生低调的公信力,更谈不上行家里手。我纯粹属于循规蹈矩的遣闷、调节心里的落差、让自己曾经颠簸的人生有一个安全的港湾。这是我最狭隘的保守主义,造成我至今言论淤塞、境界不高的原因,贸然仍在知足常乐中?

简言之,提炼刘老师的精论:“人类的一切成就,都是自身创造的。写作首先是一个人一生中不可缺少的精神良药,可以帮助人自我反省、自我完善、自我超脱。写作可以提高人对客观世界的感性与理性的正确认识,避免主观错误,还可以对主观世界的理性提升到道的规律与理论高度,少犯或不犯错误。”

写作乃是心灵的写照,反馈实践、透视本质;写作亦是人生的长征,播种收获、一份痛苦一份喜悦;写作真所谓心灵的长河,只要开动脑子让灵感流动、感悟的涌泉定会不断喷洒甘霖。我把写作当作承载生命的血液,它把氧气和营养带来,把病毒和废物带走,它是我真正维持生命的洪流。

我在写作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写于三清山书画院 修改于201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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