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忘的年夜饭

昨天是大年三十，为了留在北京、留在单位过年的我们几个人，单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谓情意满满。上午，单位厨师小解他们三人，还特地出去买了一条新鲜的鱼，年年有鱼（余）嘛。

我们在北京市大兴区观音寺税务所从事后勤服务工作留在所里过年的保安、物业、厨房人员，一共有好几个人。今年元月份，大兴区天宫院街道发生了聚集性新冠疫情，经过一个月左右的艰苦紧张的努力，现在疫情基本控制住，大兴区、北京市已经连续几天无新增确诊病例、疑似病例，现在所有社区都是低风险区。北京市为了巩固防控成果，要求在京务工经商人员就地过年，我们在京的外地务工人员全部服从北京市和局、所要求，留在北京，留在单位过年。

我在北京过年，今年不是头一回，在想家方面感觉不是那么突出和强烈。因为疫情，我已两年没回家了。厨师小解是山西人，三十多岁，女儿才几岁。尽管去年疫情防控措施一直在持续，小解也在过节时回家去了两次，但这次过年他却走不了了。和他一样，第一次在外过年的，还有保安老李、老雷。老雷家在河南焦作，他和老李去年都是因为疫情在家呆了老长时间，但一离开又想回去。去年，老雷预判年底疫情可能还会发生，过年有可能回不了家，因此，在疫情基本控制住时，他回家去了一个星期，算是有备而留。老李就不同了，他出来就一直没回家去过。老李老家在吉林，现在家在山西忻州。老李是保安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思乡情最浓的。前年，他在一个工地上当保安，每隔几个月就与人调班回家里去呆个十天半个月。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他的情绪表现最强烈。好在现在有手机，他每晚就与家人视频通话，以解相思之苦。

昨晚的年夜饭丰盛，也正式、规范。因为去年年底，局后勤又对保安、厨师等公司进行了招标，厨房、维修都换了公司，也换了个别人员。厨师小解精心烹制，保安老雷也前去相助，年夜饭色香味俱全，堪称完美。小解他们公司要求高，管理严格规范，不仅要报菜谱，还要拍照传回公司。

昨晚的年夜饭，特别值得高兴的是，迎回了维修上的老大哥德师。德师五十多岁，家在大兴，年底他被公司从我们这里抽调到清源所，常驻那里，所里有事情，他又过来。上个月大兴疫情发生后，为了避免人员聚集、减少流动，他一直就呆在那里，二十多天都没到这边来了。昨晚他的到来，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我们又再次相聚。

昨晚的年夜饭，有一个细节特别令人感动。我无意中对老雷说起家乡四川的回锅肉，没想到老雷是个有心人，便跟小解说了，年夜饭桌上于是有了一个“思乡菜”，川味浓郁的回锅肉。

今年的年夜饭令人难忘。难忘之处在于气氛热烈，热烈之中自然流露出一份浓浓的思乡情。大家一边品尝小解的手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一年中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小解的手艺确实不错，他们精心挑选食材，买的是野生河鱼，二十多元一斤，比超市里要贵几元。他做得肉质很细嫩，赢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

昨晚的年夜饭，高潮不断。酒喝到一定时候，菜吃到一定时候，热气腾腾的饺子也端上桌吃了，老李便提议唱歌。唱什么呢？老李说，“要唱自己家乡的，要有家乡味儿、家乡特色！”我对这其实也有预感，但却是最心虚的，因为我五音不全，没有音乐细胞。因而，我最怕这种聚会了。老李看来平时在这方面有锻炼，有准备，他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衣，把外衣一脱，在德师的指挥下，便开始声情并茂、如痴如醉的演唱，我们也拿起手机，像记者一样煞有介事地录相。

昨晚，老李喝多了，我也喝多了。浓浓的思乡之情，一直萦绕在老李、老雷、小解和我几个不能回家过年的外地人心中。思乡之情，应该是古今中外都有的吧？这不禁使人想到一部有名的抗日剧中，那个日本特务也有的思乡之情，情切切，意惶惶！可是，那却是一种由于不义而很可能永远也回不去解不开的极度失望灰心、苦闷抑郁的思乡情，是灰色、黑色的，令人不寒而栗。

而我们昨晚的思乡情，显然与之正好相反，是回得去的有希望有盼头的思乡情，是暖色、亮色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宁的国度，一个充满希望、梦想，人们奋力拼搏、团结互助友爱的时代，一个快速发展前进的社会，这是我们昨晚年夜饭的大背景，也决定了我们乡愁的质地。我们几个天南地北的不能回家的人和值班的北京本地人，像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带着岁月的沧桑，带着浓浓的思乡之情，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共同度过中华民族传统的除夕，演绎出一曲生活版的《北国之春》。在忧伤、无奈中又有安心和喜悦，尽显心绪的起伏和家国情怀，一个人的那种很自我的自觉与很普通的担当奉献，一点点的牢骚，一点点的小脾气中掩饰不住那种听从指挥，服从大局，作了贡献的骄傲与自豪！这又是多么地难得，一个人一生中能吃上几次这样的年夜饭？怎不令人难忘！

王良炬 2021年2月12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