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联盟将成为趋势吗?

区域联盟的组建有利有弊,在提升成员企业话语权的同时,也可能带来准班率下降等问题。

作者 | 钱杭璐

职务 | 宁波航运交易所分析师

为增加挂靠港,拓展物流服务范围,世界主要班轮公司走上了大规模联营的道路。
截至目前,国际集装箱班轮运输市场上,通过班轮公司的整合收购、并购重组、构建联盟,运力排名前十的班轮公司,占据了集运市场总运力的83.9%。
其中,运力排名前九位的班轮公司,均是三大航运联盟的成员。运力排名第十位的以星航运,与2M联盟在亚欧航线上也是合作关系。从运力来看,行业集中度处于极高水平。
近期,韩新海运(HMM)、长锦商船(SKR)、森罗商船(SML)、泛洋海运(Pan)、兴亚航运(HAL)5家韩国班轮公司,又宣布组建区域联盟K-Alliance。
该联盟的最终目标是,与亚洲区域内的外国籍班轮公司,建立战略合作关系。5家韩国班轮公司通过视频会议形式签署协议。
联盟范围正从主干航线,向区域航线延伸。
区域联盟如何利好市场?
K-Alliance的组建,是区域联盟的新形式,从某种程度而言,是当前航运市场孤掌难鸣下的新思路。
具体来看,区域联盟的组建,对于市场有四点益处。
一、区域联盟化能够保障一国或一个区域内班轮公司的稳定经营。
有别于三大联盟的高进入门槛,区域联盟放低了对成员实力的要求。区域联盟成员通过共享舱位和集装箱、合理进行新船订购和旧船淘汰、共同签订港口设施使用合同等联盟化运作方式,降低边际成本。
此外,还通过调整重复航线,消除成员间的过度竞争;合理开设新航线,扩大成员业务规模;增加开船频率,提高航线服务质量。以规模经济创造协同效应,进一步提升本国或本区域内大型班轮公司的市场竞争力,拉动和支持一国或一区域内中小型班轮公司的稳定经营,避免类似韩进海运破产事件对一国或一区域进出口贸易、全球供应链稳定造成影响。
在航运淡季,运力供过于求,班轮公司连连亏损的情况下,这一好处尤为突出。
二、班轮公司的联盟行为,会推动一国或一区域相关航运要素的发展。
区域联盟作为由一国或一个区域在相关政府部门支持下成立的组织,势必将优先保证联盟所在国家及区域的航运市场服务。
如K-Alliance就将在正式运营后,增加船舶在釜山港的挂靠频率,并新增由釜山港出发至东南亚主要港口的航线服务。
区域联盟的组成和发展,为优化国际贸易的交通运输环境,扩大一国或一区域内港口的吞吐量规模,进而推动货运代理、集卡拖车、设备制造等航运相关企业的发展,拉动相关行业从业人员的劳动就业及高端人才引进,带来助力。
三、班轮公司可以通过联盟方式,提高一国或一区域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力。
海运货运量占国际贸易总量的90%,是国际贸易往来的主要运输方式。区域联盟对一国或一区域内运输资源的倾斜,将有助于形成高效、便捷、低费的航运物流供应链,有利于优化口岸营商环境,提升跨境贸易便利化水平。
此外,联盟化还将吸引外资设厂投产,使一国或一区域外贸企业,降低物流成本,为企业节省更多资金,用作产品生产开发,提升产品竞争力,缩减运输时间,提升物流效率,加快资本回流。
四、区域联盟化能提升一国或一区域在航运市场的话语权。
区域联盟以部分航线上运力的主导地位和协同效应,撬动国际航运和国际贸易市场资源。港口的发展和港口生态圈的建设,将有利于在一国或一区域,聚集航运科技、航运金融、航运咨询、航运大数据等相关高端航运服务业。
开放包容的区域联盟理念和低门槛的准入标准,将会吸引更多区域内或跨区域的班轮公司加入组织。当达到一定规模后,区域联盟即可制定航运市场规则,掌握航运市场话语权。

联盟化引发市场问题

对于市场来说,航运组织的联盟化,也存在一定的弊端。
一方面,联盟化运营可能会导致准班率下降。
在结成区域联盟后,联盟成员在没有得到联盟伙伴同意的情况下,不能自由调整船期。
当前市场环境瞬息万变,尤其2020年受疫情影响,海外港口靠泊困难、卸货装货效率下降等客观原因,导致船期大量延误,联盟运营往往不如独立的班轮公司灵活性高,船期准班率或受此影响下降。
另一方面,联盟化运营可能增加供应链稳定性风险。
由于联盟成员间的联合,不是以资产为纽带,所以合作伙伴在谋求自身利润最大化时,难免造成“同床异梦”的局面。
同时,联盟成员的揽货网络各自独立,却又共同使用同一航线的船舶,加之成员间可能存在企业文化和管理体制上的冲突,使得成员间难免产生竞争。
又因区域联盟主要由中小规模的班轮公司组成,公司制度、管理体系、信息化水平等多方面,相对不会十分完善。其中,跨国联盟成员还或将受到成员企业所属国间,政策调整和双边关系的影响。
联盟中成员越多,矛盾也越多,联盟化运营破裂的可能性越大。若联盟破裂,势必将对供应链稳定性带来冲击。

区域联盟化趋势预判

区域联盟对于推动一国或一区域的国际航运和贸易市场发展,利大于弊,那么是否会成为未来的趋势?
目前,由前九大班轮公司组成的三家航运联盟,已掌控了远东至北欧和地中海航线几乎所有的运力,占据了远东至北美航线约85%的运力,在南美航线、澳新航线上,也具有绝对的运力优势。
对于运力的绝对掌控,使班轮公司在定价上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从宁波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反映的情况来看,2020年疫情暴发以来,北美航线率先受运力供应不足影响,运价出现持续性上涨行情。
欧地航线于10月后受缺箱影响,在班轮公司的推动下,运价大涨,目前运价已达到8723美元/FEU,同比上涨306.6%,而在运力严重过剩的2016年,运价一度低至250美元/FEU。
南美东、南美西航线,目前的海运费较同期翻了四番。
东南亚航线因空箱和舱位调配至欧美等航线,运价也于10月后出现大涨行情,高柜运价突破2000美元/FEU。
受益于海运费的大幅上涨,各班轮公司2020年的盈利数据十分可观,尤其是航运资源丰富的三大航运联盟。而待物流节点恢复正常,航运市场回归理性,中小型班轮公司面对运力供给过剩的航运市场,或也愿意组成区域联盟,抵御市场下行风险,掌握一定的市场话语权。
2021年,除已发展成熟的马士基在线订舱平台,各大班轮公司均计划推出此类平台,推动线上订舱,区域联盟中的中小型班轮公司,也能够通过资源共享,跟上此次行业的转型升级。
三大联盟对市场主流航线的控制能力,仍在不断提高。三大联盟中的班轮公司,受到联盟条款约束,不可能在现有联盟合作航线的基础上,与联盟外班轮公司另组联盟,提供竞争性航线服务,故对于组建区域联盟及区域联盟合作运营的航线,有较大制约。
又由于目前,三大航运联盟在东南亚、中东印巴航线上的运力占比比重相对较低,使得K-Alliance选择仅在东南亚航线上联合运营。
由于班轮公司已品尝到联盟带来的种种好处,除九家班轮公司组成的传统三大航运联盟,以及刚刚组建的K-Alliance外,2018年,达飞集团、中远海运集运、迪拜环球港务集团、和记港口集团、货讯通等在业界具有领先地位的海运承运人和码头运营商,成立航运业首个区块链联盟——全球航运商业网络(GSBN)。
2019年,马士基、地中海航运、达飞集团等九大班轮公司,成立数字化集装箱航运联盟(DCSA)。
笔者认为,港航业联盟化的脚步不会停歇,而且模式和内容,仍将不断突破。

本文刊载于《中国航务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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