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背影

远去的背影

蓉子

深秋时节，黄色的野菊花结满了花蕾，生机勃勃，粉色的小雏菊已按奈不住竞相开放，花香引来了勤劳的小蜜蜂，这朵停停，那朵站站，甚是忙碌。菊花花语：清净、高洁。我更愿理解为思念，因为这野菊花是病重时的父亲从老家带来的，花蕾丛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远去的背影。花开的是一个季节，人生走过的是一段旅程。

每年清明，长久地贮立在离开的亲人们墓前，静静的墓碑幻化成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往事如风……

难忘记忆中那个晨雾缭绕的菜园，奶奶在菜园中忙碌的瘦高背影，这是奶奶留给幼时的我唯一的模糊印象。待到稍大，回到父母身边，外婆给予我的关爱温暖了我的记忆。忘不了外婆做的面条，碗底总会出现两个香喷喷的荷包蛋，每到这时，我总会不由地抬头看看外婆，她正慈爱地看着我“快吃吧。”知道我爱吃豆沙月饼，每年中秋节，外婆总是偷偷在我的书包里塞进一筒月饼，叮嘱着“慢慢吃”。 直到现在，我仍珍藏着外婆给我做的一条连衣裙，那是当我们要远离她迁往外地时给我做的。从儿时到工作，外婆的关爱保护着我健康成长。时光流逝，长大后的我想回报外婆，照顾她时，她却走了，那个疼爱我的人离开了。

第一次见到婆婆，看她的打份还以为是少数民族，她头上包着五彩的头巾，围着围裙，温和地迎上来拉着我的手。后来才知道在她们家乡，客家妇女冬天多数都是如此打扮，山区冷，这样暖和。从我的孩子五个多月起，婆婆就开始帮着带孩子，默默地替我们分担着生活的重担，如同我与外婆的复制，孩子在婆婆的关爱下幸福成长。我与婆婆的感情也在多年的共同生活中不断增进。当我擦去她人生中最后一滴眼泪时，我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这就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总会来到的过程。

父亲的去世，让我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劳累一生的父亲啊，多想再陪着你散步聊天，拉拉家常，可这些已成了奢望。我在广场徘徊着，寻找你的身影，重温往日记忆。在阶梯旁，我不让你上去，怕你摔着，你却得意地拄着杖踏上阶梯，“没事，这几个阶梯不成问题”；下班时间，你总会拿了小板凳坐在广场边等着我，可陪着走了一圈你又不停地催促我回家，怕我饿着，固执地要送我到路边。可我多希望陪陪你，再陪陪你……那张在广场追赶你时无意中拍下的背影，竟成了你留给我的最后身影，是否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在告诉我，你即将远离，我只能目送，无法追赶。

总以为亲人们会围绕在身边，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可是，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指向相聚，唯有亲情是指向别离。仿佛就在睁眼闭眼瞬间，一切都已改变。亲人们一个个离去，我迷茫了，颤栗了，原来生离死别就在我的身边，从来不曾远离。那些曾是如此真切的面容，竟然渐渐模糊，继而转身离开，而我只能痛心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泪眼迷朦。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人生的旅程就是如此，花开花谢。不久的将来，我也将启程，成为在竹尾巴上摇风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