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散 | 解气机郁闭之良方

调肝解郁,世人皆知柴胡疏肝,逍遥散,但时效而时不效,初学者遇此往往稍觉困惑。其实两个方都是好方,但人身之气机郁闭不通,单纯疏肝,是起不到很快作用的。不像此方,僵蚕、蝉蜕,升阳中之清阳;姜黄、大黄,降阴中之浊阴,欲其行迟,传化以渐,上行头面,下达足膝,外周毛孔,内通脏腑经络,驱逐邪气,无处不到。一升一降,内外通和,不但感受之杂气流毒顿消,且全身气机郁闭阻滞尽除。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人体气机郁闭愈重,用此方升降散就愈能见效。

方论解析:

升降散之名首见于清代杨栗山的《伤寒瘟疫条辨》(又叫寒温条辨),杨氏自创治疗伤寒瘟疫一十五方,均是以升降散为基础加味而成,升降散为后人所熟知实源于此。其实升降散由来很久,杨氏并非首创。杨栗山于《伤寒温疫条辨》云:“是方不知始自何氏,二分晰义,改分量服法,名为赔赈散。予更其名曰升降散”,“炼蜜丸又名太极丸”。早在明代著名医家龚廷贤《万病回春》中就有记载其内府仙方(即皇宫内府所藏的古老效方):“僵蚕二两,姜黄、蝉蜕各二钱半,大黄四两,姜汁打糊为丸,重一钱一枚。治肿项大头病、虾蟆病。大人服一丸,小儿减半,蜜水调服,立愈。”升降散,在古代的时候叫赈济散,当瘟疫流行时用这个药来赈济灾民,因此叫“赈济散”。最初的名字叫“太极丸”(蝉蜕和僵蚕),因为它的处方组成升降散的沿革包含了太极之理。太极者,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清阳上升而为天,浊阴下降而为地,而太极之理就是字宙间的基本道理。

那么,升降散为什么能够解郁呢?我们说蝉蜕动而升阳像天,僵蚕静而沉地,片姜黄和利气血,大黄如风似水,一剂升降散就是一个小天地,准绳阴阳,效象天地。因此,升降散靠的就是恢复气机流转,调气机升降,通过升清降浊以达到的正常运行,从而治愈疾病。蒲辅周先生对升降散倍加赞誉,将杨氏治温15方悉录于《蒲辅周医疗经验》书中。当代名医赵绍琴老师对该方极为欣赏,灵活化裁,应用极广。笔者后来居上,对此方亦多偏爱,应用既多,渐有所悟,现选取所治案例一则,以启读者。

王某,男65岁,来自河北衡水,其妻身体素为康健,偶体检查出肺癌,举家惶恐不安。后来京海军总医院做进一步确诊检查,花费亦多,王某在病房作陪同。来诊时,情志抑郁较重,面目灰暗无光,头晕,三日未眠,亦稍不觉困,饮食差,吼间异物明显,左脉弦硬,右脉滑实,舌质偏红,苔白腻。余审其外证颇多,无从下药,然气机逆乱,上下不通,饮食不进,精神紧张,是由此因。故处升降散加桂、甘、龙、蛎、珠母、芎、曲、柏、香附、紫石英之药,合而成剂,五付后睡眠即转佳,情志恢复,饮食渐增,头晕亦为缓解。后又以此方为底,调理两次,而其妻检出为良性肿瘤,手术顺利,故其心情亦转为舒畅平和,后嘱其归家无须服药。

我们常说,久病成瘀,久病生郁,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拂郁,诸病生焉,这都说明气机郁滞也是一切疾病的共同点。那么,什么是郁呢?朱丹溪的弟子戴思恭继承先学,言其“郁者,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能升,当降者不能降,当变化者不能变化,此为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详究其原因,亦不外乎为邪气阻滞、七情所伤,或饮食劳倦,伤其正气所致。而人身之阳气,升降出入,运行不息,神明变化所由生焉。在生活中,若情绪得以及时宣泄,气得流通,何郁之有?一旦阳气郁遏不达,升降出入不畅,则失其冲和之性,郁而化热,此即“气有余便是火”之谓。医家朱丹溪对此阐述较多,其所创经典名方越鞠丸,亦不止疏肝一面,实为解人一身之郁,与此方相当,读者自当参考,余不必赘述。

总而言之,升降散善能升清降浊,行气活血,透发郁热,不仅为治温之代表,亦为治郁之总方。余现用升降散治内伤,主要掌握气机郁闭这一关键,凡有郁结者,不论外感内伤,内外儿妇各科皆可用之,若能了解郁病形成的机制及临床特征,就掌握了运用升降散的奥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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