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必须临帖吗?

老老实实的临帖,不是写一手好字的充分条件,却是写一手好字必不可少的过程。从一个人的字中能够读出笔者的格局、志趣、修养等等,这叫字如其人。但是,汉字是传承的文化,不临帖,你可以写出你自己,但肯定不是大家都认可的你自己。汉字从甲骨文(目前认为是最早的汉字)到大篆(金文)、小篆、隶书、草书、行书、楷书逐步衍化,每一个阶段都是众多书家努力实践,在好字的基础上传承提高的结果,是积淀了数千年智慧的文化。不临帖,试图写出好字来,其结果只能是孤芳自赏,却不符合大众审美,甚至字都写不正确。所以,练字必须临帖。

写一手好字,大体有三个条件。第一是要学会用笔;第二是要把握字的结构;第三是要提高个人修养。

用笔。不管是硬笔还是软笔,都需要首先提高控制笔的能力,这个非常重要。初学者很难发现自己控笔能力的欠缺,尤其是硬笔,认为我写了这么多年字了,怎么反而不会用笔了呢?临一临帖你就发现了,同样是一个横,总赶不上人家的好看。提高控笔能力,需要反复练习才会有效果。要研究笔的特性和形成那个笔画形状的机理。有些老师教笔画,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千里阵云如此云云,结果学员一头雾水,什么都没有领会到。实际上用笔非常简单,比如用毛笔写横折,不去故意顿笔等等这些无谓的动作,直接写出来就是字帖的样子。最简单的方法一定就是最正确的方法。笔杆所有的提、按、侧歪(左、右)、倾斜(前、后)以及行笔的快、慢、驻、顿等都是为了克服笔毫柔软、变形并借以取势、调锋的过程,从而充分发挥笔毫的特性而已。练习用笔既要临帖上的笔画,又要毫无目的地瞎画。在瞎画中你会受到启发,很可能发掘出最正确的行笔方法,甚至连老师都教不出来的技巧。不要故意学习那些所谓的“用墨”,那只是点缀而已,是小道,要先把笔画写纯熟。 至于中锋用笔,初学乍练不要太刻意,刻意了就会约束你的行笔,练多了自然就回归中锋了。实际上,不管写哪种字体哪个笔画,不管你的笔怎么歪怎么斜,也不管行笔有多快,有多慢,都是为了取得中锋的那个划痕,那是你意识积中的地方。

结构。一是要清晰。要点是同向笔画距离均等,主笔突出。二是要和谐。要点是笔画之间要有迎让,字的左右、上下,包括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处理时都要体现迎让。三是要有开合、倚正。这是书写中的变化。没有变化就沒有整体神韵,容易使读者视觉疲劳,叫做不精神。四是要适度。做到既协调匀称又富有变化,既主题(主笔、开合、倚正等)突出又不放肆。这些都要在临帖时慢慢体会。体会到了就要把这些处理方法变成自己的,不要单纯地记某一个字形什么样子。练习要有先后次序,记住孙过庭这句话:初学分布(结构),但求平正;既能平正,务求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提高个人修养。一要从字帖里跳出来。有些人离开字帖就不会写字,只会一味地模仿;还有些人毛笔字写得不错,但一用硬笔就歪七扭八。这些都是停留在模仿阶段的缘故。可能跟老师的教学理念有关。当代就有著名的书法家,过分地强调"字是学出来的”,学员都跳不出他那个圈子,都在写老师,没有一个在写自己,变成了"复印机"。要写出自己来,临帖时一定要把字读破,理解文字的意境,还原笔者的心态,模拟笔者的表达,而不只是象"复印机”一样把它复制下来,如果这样,那些字在你头脑中还是死的,并且,永远学不会意临。

二是要拓展知识面。学习楷书有一定基础后要练一练行书、草书。有些漂亮的行书、楷书字起笔、连带是用的草书的方法。很多草书字跟楷书没关联,直接从篆书、隶书简写而来。篆书和隶书与楷书相比,是另外一套审美系统。有些古代书法家的楷书字,明显带有篆、隶的审美痕迹。如果经过这些训练,那怕有些只是较浅的尝试,你写字的思路也会趋于自由。到那时,甩开字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怎么写怎么好看。

三是要提高国学修养。中国书法博大精深。它不是单纯的技巧,亦没有独立的标准、规范、法则,人们把历代有代表性的作品,或刻写下来或謄写出来,予以印刷,便形成了今天我们用以临写的字帖。但是,这些字帖作为学习的模板,只是我们练字的工具而已,字最终还是要写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会写,说明还只是停留在"复印机”阶段。而写自己,书写者的学养就会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学养高的,字自然会脱俗,以至于震撼人心。所以,提高国学修养,对写一手好字来说,是不可逾越的环节。

有用嘴巴叼笔写字的,有用脚址夹笔写字的,有手握两支甚至多支笔写字的,这些只是为了搞怪,表演而已;有人把拉丁字母弄成几个汉字组件,把英语单词写成汉字模样,还号称创新,结果外国人不认识,中国人不接受;有人为了体现自己个性,把字写得极度变形,章法布局也乱七八糟,说是一幅字呢不够严谨,说是一幅画呢又不够漂亮,但不管算作字还是画,老百姓都不认可。这是因为,这些都不是书法的正道。

我就见过一老先生,还是某地书法大家,我去他那儿时他正在写一幅字。控笔功力极见功夫,但字写得极度变形,并且把一个怒发(髮)冲冠的发,写成了出发(發)的发;把一个虚怀若谷(谷)的谷,写成了稻谷(穀)的谷。我礼节性地说写淂不错阿。老先生没吭,继续写完。然后拉着我手说,你看我写的那个钩,你看我写得那个钩,甩得那个叫痛快。我彻底无语了。书法讲求率真,他是够率真,真正写出自己了。但修养不足,靠字的变形发泄自己内心的表现欲,却又不懂节制,于是形成了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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