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汤美学：借苦生津

最近在为新项目“开汤套餐”选择茶品，寻到了一款2017年的潮汕肉桂。

带回来开汤，一个字——苦，直白的苦。甚至在落口“回甘”的阶段都还是那种幽幽的、若隐若现的苦。虽说苦涩茶之本然，但这一味的苦又有谁会喜欢呢……，我不禁皱起眉来。

若放在平时，这种茶会在这次之后便打入冷宫；若是客户的茶品，我会委婉地说：“这款茶当下尚不适合开汤，可能需要再放放……”知趣的便会收起茶来，不再强求。

今天却是例外，这茶虽苦，却苦的细腻；虽然落口还有那淡淡的苦底在舌面，但足够清冽；虽然没有回甘，但却生津澎湃。

本来说拿个一泡的量，也就十来克，回来试试而已，可老板大方，上手装了小一两！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跟这茶较量一番，看看到底能把尔等呈现出个什么模样……

调教再三，此物也尊容大变！

苦，依旧。既无香，也无韵，——说无韵不确切，有韵，有“苦韵”。

入口滑润，苦则随后而至，清爽、凛冽，充斥口腔。有体感。

落喉，苦意如焰火般消褪，但呼吸间却仍有那丝丝点点不忍离去，游荡在你的味蕾间，——这便是那“苦韵”了。

不同于那花香、回甘之韵，这苦韵之感非常特别。它不能定义为普通意义上的愉悦，但这种刺激却足够迷人。如果他触动了你，甚至会上瘾。

再入口，你对他已逐渐熟悉，愈发感觉他竟如此直接，如此纯粹，不带一点的衬托与粉饰：你不必期待什么“苦尽甘来”，也不要妄想会有什么独特异香与苦底相伴，——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单纯却非常之细腻的苦。

当一个事物足够之细腻，那么它也一定会触碰到你同样之细腻的内心深处……

如果让我给茶汤在口的感受用一个词概况的话，那么这个词是——“挣扎”。

挣扎，是你徘徊于坚持还是放弃的纠结……

挣扎，是人们问你为何不放弃而你却无法作答的心境……

挣扎，是你必须独自承受这一切，而没人能替代……

挣扎就是，……就是这一口茶。

如果让我给茶汤落喉的感受也用一个词概况，那这个词便是“痛快”——痛苦换来的快乐！而这快乐中却还有那隐隐的苦。

此前有位朋友在我的一道茶里喝出了“圆满之感”！这境界已经不低了，可她却有未尽兴之感。还说：“这茶喝得很开心，但若能有一道悲情伤怀之茶，那感情好……”。我不置可否，准确地说是不敢置可否。但今天这道茶应该能让她满意……

拉开窗帘，已入夜。窗外灯火阑珊、车水马龙，人们则行色匆匆。若真依佛陀之言，“世人皆沉浮于这苦海之中”的话，那又有几人能稍停片刻，来直面这苦中的滋味呢？恐怕，寥寥无几。看来这又是一款注定要被雪藏了的好茶……

最后一口落喉，按照惯例是要给这茶起个名字的。

那就叫他——《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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