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与他的友人和合作者阿莉西亚·胡拉多 (Alicia Jurado, 1922-2011) 造访布宜诺斯艾
利斯省苏亚雷斯上校市 (la Ciudad de Coronel Suárez) 的苏亚雷斯上校塑像。摄影: Estilo Dégele
《铁币》(1976)
度过了圣灵所提议的七十个年头,一个作家,再怎么笨拙,也已知道了某些事情。第一件,是他的局限。他心怀合理的期望,知道什么是可以尝试的以及——无疑这更为重要——什么是他的禁区。这一项检验,也许是忧郁的,适用于世代与个人。我相信我们的时代无力写出品达[1]式的颂歌或累人的历史小说或诗体的宣言;我相信,也许是凭着相似的天真,我们尚未穷尽多变的十四行诗或惠特曼自由诗行的不确定的可能性。我同样也相信,抽象的美学是一种虚荣的幻象或是一个为文学餐会的长夜而生的悦人话题或是一个刺激和束缚的源泉。如果真的存在一种美学的话,艺术就只会有一种。当然不是这样的;我们怀着同等的愉悦享受来自雨果和维吉尔的,罗伯特·布朗宁和斯温朋[2]的,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和波斯人的作品。撒克森人黑铁的音乐给我们的愉悦并不稍逊于象征主义迟缓的精美之作。每个主题,无论多么偶然或微小,都将一种特别的美学加于我们身上。每一个词,尽管装载了众多的世纪,都凭空开启了一页而介入了未来。至于我……我知道在整个1976年,在东兰辛的荒凉大学也在我重获的祖国,由机遇交付给我的这本杂集,其价值肯定不会远胜或远逊于此前的卷册。这一中庸的预估,我们承认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给了我一种赦免。我可以允许某些变化,既然人们评判我将不是依据文本而只凭着对我抱有的不确定但足够精确的印象。我可以把我在一个梦里听见的词语抄录下来而名之为Ein Traum[3]。我可以重写并且或许搞坏一首有关斯宾诺莎的十四行诗。我可以尝试,通过移动诗体重音,让卡斯蒂语的十一音节诗更轻快。我可以,在最后,沉溺于祖先崇拜和那另一种照亮我的黄昏的崇拜:英格兰与爱尔兰的日尔曼学研究。我不是白白出生在1899年。我的若干习惯要回溯到那个世纪以及更早,我也始终努力不忘却我遥远而已模糊了的先人。序言不妨吐露真相:我始终是一个踌躇的谈话者和一个好的倾听者。我不会遗忘我父亲的、马塞多尼奥·费尔南德兹的、阿尔丰索·雷耶斯的和拉菲尔·坎西诺斯-阿森斯的对话。我知道自己完全不宜谈论政治,但也许还要原谅我多说一句就是我不信任民主,这种对统计学的奇怪滥用。
[1] Píndaro(约公元前522-公元前443),古希腊抒情诗人。[2] Algernon Charles Swinburne(1837-1909),英国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批评家。
[1] Estancia de Santa Irene,位于阿根廷恩特雷里奥斯省。[2] Estanislao del Campo(1834-1880),阿根廷诗人,曾在塞佩达和帕蓬为布宜诺斯艾利斯战斗过。[3]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父亲豪尔赫·圭耶尔莫·博尔赫斯(Jorge Guillermo Borges,1874-1938)于1938年2月14日去世。
[1] Orinoco,南美洲最长河流之一,流经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
(1807-1875)
[1] Proteo,希腊神话中的早期海神,其形体变化莫测,可预言未来,但只回答能够将其捕获的人。
陈东飚 / 翻译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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