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探秘］“超人”需要艺术

在我们看到的历史上艺术的巅峰期，几乎都与一个强大的王朝、鼎盛的社会经济的繁荣分不开的，这几乎成为历史的共性。在这个共性的规律下强调艺术的真实完美的再现，手法细腻而精致，达到一种令人很难设想的地步。

古埃及的巨石建筑举世著名，它以巨大的体量超乎人们的想象，那些法老的神像权威般地屹立了数千年，如果我们观察它细节上的处理，细腻而完美。我们会根据现有的理论把这个现象解释为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可以供人们花费精力去制作精良的艺术品。另一个原因是在威权之下，人们心里的畏惧造成的结果。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时代人们需要一个强力的近于神格化人物的出现，艺术的表现也成就了膜拜心理的表现。一个强盛的时代与强力的神格化人物在某一个时间结点上出现，它的历史缘由是互为因果的，例如秦始皇与秦王朝。同样的现象我们也可以从亚述人歌功颂德的浮雕上见到，是国王的功绩促使了艺术的表现。再看秦帝国的地下兵阵——用泥土烧成又敷彩的兵马俑。阿育王的威猛的三狮，古罗马人的从古希腊人那里学来精准的雕刻的技艺，赋予他们天上的神和人间的帝王以权威。这种种文化现象无疑都要有一个明确的指向，近乎神明的人格要有一个与之匹配的文化高度。

确实如此，当我们面对那些古代的巨大雕塑时，会给人们一个共同的感受，它们非人间所作。如果是工匠们一锤一凿敲打出来的，在我们后人看来也一定是在神明的授意下完成的，或者是由神明的代理人指导规划的宏图。这个树立威权的蓝本，在各个地域文化中屡试屡爽。其实这是一个综合的庞大文化工程，包含了雕塑、建筑、绘画、文学，以及音乐舞蹈。

单举中国历代建筑的例子，也很好地说明问题。田野考古发现，在上古时代，人们的聚居区的公共活动区部分就有后世帝王宫苑的雏形，人们现在见到的北京紫禁城，是可以见到它在远古时代影子的。只是由最初的公共议事活动的区域逐渐神化成为威权的中枢。

尽管中国改朝换代频繁发生，建筑样式也多有变化，宫殿的格局形制基本上则沿袭五千年一贯制，也就是授命于天的神授权力的观念一旦确立，深深地扎根在文化心理的深处。尽管一代代的帝王也要生老病死，或者早夭，人们仍然相信他是一位“超人”，这就是文化包装之故。

关于神明的观念来自文化的创造，这是个极简单的道理，但当人们置身于利害之中时，就选择适合的那一方面，而忽略他原本的样子。一个被敌手斩杀败将关羽可以因为文化心理的需求塑造成为关帝，一个触柱而死丑陋书生钟馗被封为阴间大魔头，成为保护众生和皇帝的了得神物。这就是文化表现中的艺术塑造的震撼和崇高的来源。这就是精神写实性的来源，当人们的社会需求、群体需求必须要达到一个观念的标准时，所有实际生活的原本标志都会随之改变。还举关羽这个形象进行分析，当商人们在利益驱动的生活中旋转，当为谋利争夺的心灵不安时，一定要有一个仗义疏財的神仙来平衡凡人的情绪，人们从市井的评说中见识到了关英雄。

人们对他疏忽的死亡，对他成为神仙为何不找陆逊复仇，为何不护佑侄儿阿斗的国运，而来给商户送财，无论如何是找不到逻辑支持的。或者说没有因果的关系才是神仙诞生的必然，这个神话人物的被创造就是文化的伟力。

艺术是文化制造的必备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