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无数个热闹的年

孩子不在家的下午,我读了半本书。天色渐渐昏暗,打开台灯那一刻,被温暖的灯光照亮,恍然又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那座土坯做的老房子,我们姐妹四人跟父母一起,度过了无数个热闹的年三十。

每年的年三十,妈妈包饺子必须是芹菜馅儿的,意味着新的一年勤劳致富。包完饺子,爸爸就带我们姐四个冒着严寒去老姑家看春节晚会,十点多再回家煮饺子,放鞭炮。那时候可真快乐,从老姑家回来的路上,冻得人直跑,但是听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闻着空气中的烟火味儿都觉得过年无限的美好。

后来大姐结婚了,我们家也买了电视,不用去老姑家看电视了。年三十看完春晚,二姐和三姐就开始打扑克,赢钱的,一把一分。等我早上醒来,就看到嗑了一地瓜子皮子,一盆冻梨和冻柿子也吃个精光。他俩睡到中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讨论昨晚的战绩,肯定那个赢了一角两角的人要骄傲的当众数钱。

后来二姐结婚了,三姐就没有了对手,因为我不会打扑克,年三十晚上这项重要的娱乐活动就自然取消了。姐妹中三姐是最能干的,放鞭炮也是三姐最厉害,那时候过年去杨林或者西集买各种好看的烟花,好的都留到年三十晚上放,我是最忠实的观众,一直陪着三姐到放完为止。爸妈也会出来看一会儿,但是他们的任务是吃完年夜饺子就赶紧歇着。

三姐结婚后的很多年里,我都重复着几乎一样的年三十。陪爸妈包芹菜馅儿饺子,然后看春晚,到了村子里炮竹声沸腾起来的时候,爸爸就会说,是时候煮饺子了,爸妈就一起去厨房生火煮饺子,顺便把下午的菜热热。我象征性到院子里放几只鞭炮,回屋洗手洗脸准备吃饭。按照我妈的说法,这是过年第一顿饭,洗脸就是干干净净的迎接新年的第一天。这顿宣布除夕结束的饭一吃完,就剩下我自己坐在板凳上看电视了,外面偶尔传来稀拉的爆竹声,显得这样的除夕夜更加冷清。

从大年初一,我就盼着三个姐姐回来,那两天时间过得特别慢,百无聊赖。直到初三大家都回娘家来了,姐姐,姐夫,带着外甥女和外甥,家里顿时热闹的开了锅,大家一起做饭,吃饭,聊天……这种热闹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甚至二月二,也是记忆中最欢乐的时光。

后来我结婚了,来到了南方,跟家人聚少离多。等我有了孩子,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年三十就只能在家人群里聊几句天了。爸爸七十多岁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偶尔在群里发下书法习作,引得全家一片赞叹。爸平时有姨陪着,让我们姐几个很少操心。

今年老家疫情严重,姐姐们禁足在屋里,不能去给我妈上坟。年前二十八的晚上,我在珠江边找了个空地,给我妈烧了很多纸钱,烧了一个多小时,火光把我的脸烤的滚烫。妈妈已经走了九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我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很多话,我想她一定能听到,也一定能收到我给她烧的钱,她会在那边过得安心富足,也会保佑我们姐几个好好的生活在这世上。

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年就是一个符号,在这个仓促的停顿里,你会不由的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会在某个花团锦簇,热火朝天的时刻莫名的感慨,年就这么五味杂陈的过去了。然后带着牵挂和期盼,带着无奈和坚定,准备继续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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