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父神与子神
设想在原始的母系氏社会中,人类主要依靠采集谋生,资源和人口的比例远未达到饱和,种群繁衍的重任落到母亲身上。生存、生育在那个阶段,与抵御外敌和狩猎的关系还不是那么的大,而父系确定血缘还远未成为可能。孕育后代的老祖母成为血缘、社会纽带联系的核心节点。她的丰产,她的乳汁,她的年长备受崇拜,甚至产生了最初的母神信仰。
美好的事物受到崇拜,凶恶的自然使人畏惧,那不可预测、不可抵御的神秘、神奇的力量,又形成另一种形式的崇拜,崇拜畏惧之物,崇拜不可解释之物。但这股力量是没有性别的,风暴、雷电、瘟疫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驾紫云飘渺无踪的西王母,所到之处瘟疫肆虐;化身“慈氏”之前的楼陀罗,也无情的传播着瘟疫。
随着时间推移和生产力的进步,人类步入农业社会。强大的部落占据肥沃耕地,弱小的部落被迫游牧,游牧民族做梦都想“逐鹿中原”,在温暖肥沃的土地上安居乐业。在这个历史阶段,争夺资源,保卫疆土变得重要起来,男性因其先天优势,成为力量和武力的垄断者,变得重要起来。
然而,在这个阶段,孕育作物的土地,和孕育后代的子宫常被联系起来,土地神或大地神的性别常被定义为女性。大地母神诞生了。男性成员在社会中的重要性逐步提高,然而链接社会纽带的核心仍然是女性。
然而,有了土地,农业还是要靠天吃饭的,有了子宫,没有精液也是难以生育的。不知何时,天凌驾于地之上。天为父,地为母,父将母压在身下,成为崇拜核心。
男性的社会地位逐步提高,垄断了武力、农耕的重体力劳动以及武器和农具的生产,个人效忠关系,也替代了血缘关系,成为社会纽带的核心。于是,男人便觉得似乎自然也不是不可征服的,有利于生活的环境条件也不是不可创造的。
农业生产力高度发展,男人们组织起来,兴修水利,改造自然。创世父神的性别属性,也就在这个时代时兴起来。父神不但从母神手里夺取了创造的特权,还代表着使人羡慕,又使人畏惧的力量,代表着令人迷醉的财富。随之而来的是种群的平均寿命提高了,年长的老人积累了宝贵的知识和广泛的社会关系,开始受到崇拜。
大主父开始按自己的幻想改造母神,与众不同的强壮,胸怀天下的慈悲,令人目眩的性吸引力被一一安在女人身上,形成父系社会的女性审美。
统治者订立社会规则。在特定的社会规则下,自然会产生一批熟悉规则,并能利用规则持续获取更多社会资源的人,这里人会在代际间不断加强自己在规则下的优势,资源变得越来越集中。规则下的失败者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他们至少在数量上产生了优势。量变总会引起质变,产生社会变革的因素。新的替代旧的,“变革的“和“新的”实体化的形象便是子。
对变革的需求,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向往,集中体现在对子神的崇拜和信仰上。子神不负责创造世界,在神话世界里他们致力于为信徒提供一方理想净土。这一方净土,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涅槃。
当然终有一天,子也会娶妻生子,也会变成父。新的变为旧的,革命的变为支配的,一切恢复如旧。如此这般,子神身上总带有某些父神的痕迹,也就不奇怪了。末日审判、因果业力的概念宣誓着力量,令人畏惧。而子神也常利用了这畏惧,与信徒订立“合约”,成为了支配者、统治者。
婚姻是链接宗族社会的纽带,父、母、子的关系联结起不同的部落,而父神、母神、子神结合起神话世界的万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