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天路,当年她一边呕吐,一边送伤员穿越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

感谢中铁四局宣传部

6月22日,在海拔4100米的西大滩,突然遭遇一阵大风,卷起的沙尘弥天盖日,来自中铁四局的建设者,丁太环和同事相拥着蹲在地上躲避。

从2001年进入青藏高原腹地到2006年7月青藏铁路通车,丁太环送走了1500个夕阳。当今年6月中旬,丁太环得知将再次重返青藏铁路线时,已经相隔十年。

早在2001年6月青藏铁路开工之际,听说要成立工地医院,丁太环就顿时热血沸腾,第一时间递交了申请书,随后在一周之内完成出发之前的一切准备,随即便到了格尔木。然而抵达高原之后,她才领会到,作为一名护士,在高原有多难,而她一呆就是6年。

夕阳西下,丁太环用手机拍照。高原的日落非常美,在高原6年,这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晚上九点多,车子距离格尔木还有100多公里,此刻丁太环虽然在翻看手机,但此时的心早已经飞到格尔木

6月21日,车子从西宁出发,路上,丁太环除了刷手机,更多的时间将眼睛盯向窗外,从不断倒去的山和道路中寻找当年的踪迹。从西宁到格尔木,800多公里,车行14个小时,10年前,丁太环多次走过这条路,但现在看来变化很大,一些地方因为被开发而变得陌生起来。

格尔木是丁太环熟悉的地方,但在6年里,她更多的是奔忙在从海拔2700多米的格尔木到海拔5200多米的唐古拉山口之间的工地上。

6月22日上午,丁太环和同事们从格尔木出发,出发前拍照留念,10年重返青藏线,从格尔木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6月23日上午,来自中铁四局的建设者抵达格尔木南山口,这里是青藏铁路格拉段的起点。

车子离开南山口后,丁太环的话立即多了起来,向第一次来这里的年轻人介绍这里曾经是项目部驻地

6月22日,离开格尔木之后,丁太环逐渐兴奋起来。第一站是南山口,在这里她感受最深的是这里的蚊子。“青藏铁路一大怪,三个蚊子一盘菜”,在南山口,随时可能被蚊子被扎,工人到工地只能带着自制的防蚊帽以阻挡恶蚊的侵袭。

雪水河大桥两岸,10年过去,依然那么壮阔

雪水河河岸不断坍塌,几个同事相互拉着取水,安装纪念碑。

雪水河大桥,丁太环的同事将纪念碑抬下坡。这样的场景在10多年前,司空见惯。

雪水河是青藏铁路格拉段第一座深水桥梁,在这里,他们付出很多,短暂的纪念活动后,他们合影留念。

雪水河大桥,大风卷起尘土难以睁眼,付作兴捂着头离开。他曾经在这里工作两年时间。


昆仑山口,当年施工项目部地旧址已经找不到了,连这几块石头都没有了

纳赤台车站,丁太环爬上坡看看站里的变化。纳赤台车站是一个无人车站,海拔3575米,从这里开始,标志着青藏铁路正式进入高寒海拔地区。

“这是干沟隧道,这是干沟车站,这是雪水河深水桥,这里是四公司项目部地址,可惜房子不在了……”车行途中,丁太环不时和第一次到青藏铁路同事说着,偶尔用手机拍照。

铁路就从海拔6178米高的玉珠峰下经过,面对着玉珠峰,这些青藏铁路建设者们为自己曾经的付出感到欣慰。

通天河大桥海拔4700米全长670米,2005年10月建成,建设者为这座桥花了四年时间,如今回到这里,他们栽上碑,永远纪念。


丁太环和同事们为通天河大桥纪念碑献上哈达。

下午三点,五道梁,付作兴为同事们盛饭,每次抵达这里他们都要中转吃饭,虽然10年已经过去,但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化。


6月24日下午3点多,丁太环和同事们抵达海拔4636米的五道梁,这里是他们前往雁石坪的中转站。因为环境恶劣,人们常说,“过了五道梁,哭爹又喊娘” 。

从格尔木到唐古拉山口近600公里路程中,丁太环记忆最深的当属海拔4700多米的雁石坪小镇。更让丁太环牵挂的是,当年给驻地附近看病的那位藏族老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雁石坪小学捐助的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是那!”丁太环和同事沿着青藏铁路线,在经过两天的奔波,当车子停在10年前撤离的项目部旧址时,竟然发现过去的房子还在。甚至当时的医院病房、手术室、自己住的宿舍都还在,只是高压氧舱被拆了。

距离雁石坪不远处的一个道班附近,是丁太环工地医院所在地,10年过去了,房子依旧在,只是荒废了。

工地医院的布局一点也没有改变,丁太环从当年的病房到手术室,往日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丁太环向索多一家打听老人去向,结果并没有如愿,西藏的藏民流动性很大。

索多家里,丁太环和索多刚刚4个月大的女儿嬉戏,此刻丁太环放佛已经回到当年。

丁太环和同事们沿着项目部里的道路,踏着残砖瓦砾,一路寻找,当年的记忆犹如昨天。

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全长1142公里,其中965公里在海拔4000米以上。青藏高原高寒缺氧,年平均气温-4℃,极端最低气温-40℃多度,空气中的氧含量不足内陆的60%。

当时的工地不仅仅是缺氧,条件也很艰苦。丁太环说,3月高原天寒地冻,旁边的河里汽车可以自由行驶,没有水喝,只能早上凿开的冰窟窿到下午又只能拿锤子砸,才能取水。更痛苦的是上厕所,在一块空地上建起来的厕所,茅坑与外界相通,外面的大风让人站不住、也喘不来气,开始时厕所没门,穿堂风吹上来则是像凉风灌肠一样,几分钟过去全身都快成冰棍了。

在高原,作为一个医生面对最多的是急性高原病发病急,特别是急性高原肺水肿、脑水肿和严重的外伤患者的抢救更是分秒必争。项目部边是一个加油站,2005年9月20日晚,青海去拉萨朝拜的大客车在加油站加油时,车上两名乘客呈昏迷。被送到工地医院时,两人为急性高原脑水肿抽搐状态,此时的工地医院的大队人马都已撤回,只留下丁太环和工地医院院长两人,而院长正好送病人回格尔木,医院就丁太环一人值班,面对两个昏迷的患者,她凭借几年来积累的高原病救治经验,马上投入抢救,分别给两人开通静脉通道,脱水利尿降颅压的药物及时用上,并指导救护车司机帮忙加压输液,由于病人比较烦躁,两人时而躁动、时而踢打,手都被烦躁的患者抓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急救,终于使二人转危为安……

雁石坪项目部与格尔木相距500多公里,高海拔,冻土路面,加上青藏公路也同时在翻修,当年护送病人上下山,堵车变成了家常便饭,短则二、三个小时,长则一天一夜甚至更长,很多时候丁太环都是举着盐水瓶几个小时送病人下山。

在项目部旧址,遗憾的是,丁太环几经打听,都未能找到当年的那位藏族老人,心里只能默默祝福老人身体健康。

6月24日中午,丁太环抵达雁石坪,迫不及待地前往雁石坪小学。

雁石坪,再也不是往年的雁石坪,旅馆多了,小饭店多了,镇子也大了。以至于,当丁太环和同事们寻找雁石坪小学所在位置时,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大门。丁太环无不感叹,青藏铁路给雁石坪带来的变化。

6月24日下午,丁太环来到雁石坪小学,她在这里曾经捐赠过几个学生,由于老师大多调走了,新来的老师很难辨认。不过另外一个老师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孩子已经上大学了。

丁太环获悉当年捐助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她很欣慰。如今和这些孩子在一起,她又回到从前。


离开雁石坪小学时,丁太环和孩子们挥手告别。

十年,物是人非。当丁太环和同事拿着当年的照片来到学校时,才得知,这十年学校变化也很大,大部分老师都已经调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依然还在雁石坪教书的老师,几经识别才知道,自己捐助的孩子已经在拉萨上大学了,丁太环在遗憾之余,倍感欣慰。

重返青藏线队伍车子再次穿越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口。站在山口的平台上,眺望远处的雪山,丁太环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尽管空气有些稀薄。

经过唐古拉山口无数次,给丁太环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2002年4月送受伤的病人到安多。那天下午,在离工地不远的青藏公路上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丁太环和医生陈鸿武闻讯后带上抢救药品,乘救护车快速赶到出事地点,对两名受伤的藏族同胞进行初步处理后,随后用救护车送往200公里外的安多县抢救。途中,在狭小的救护车里,为了减轻车辆颠簸给伤员带来的痛苦,医生紧抱伤员。丁太环坐在床沿,脚抵着门,一手扶着输液瓶,一手扶着针头,三个多小时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车到唐古拉山口时,她自己出现了强烈的高原反应,太阳穴胀痛难忍、呕吐不止。

车上的伤员被深深地感动,一边呻吟,一边不停地感谢说:你也吸点氧吧,你不行了,我们怎么办呢。可车上的氧气有限,只有也只能留给病人,丁太环自己咬牙坚持着。当丁太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驻地时,已是凌晨4点多钟,但早上8点,又一名病人需要急转格尔木,她再一次上了救护车。

2003年5月,青藏铁路施工现场,许国在拍摄。他十几次上高原,记录同事在高原工作的场景。

来到当年拍照的地方,许国发现,虽然经过10年的风吹雨刷,固沙网依然没有多少变化。

2002年5月,青藏铁路施工现场,雪中陈军在指挥车辆。

10年过去,陈军比过去胖了很多,虽然在高原奋斗了6年,如今重返高原,还是让随行的医生量一下血压。

2005年6月,青藏铁路施工现场的张庆祥(中)在向工人了解情况。

张庆祥在拍照,身后的干沟隧道就是他和同事们建造的,虽然只有312米,却是青藏铁路格拉段第一个隧道。

2002年6月,丁太环和同事给藏民看病。青藏铁路工地医院,不仅仅给工人看病,还常常给附近的牧民看病。

丁太环原来经常给住在项目部附近的藏族老人看病,此次返回时,已经找不到了,她有些遗憾。

车出安多进入那曲境内,迎来的是一片片碧绿的草地和白色的羊群,之后便是拉萨河谷金灿灿的油菜花。看着和青藏公路并行的青藏铁路上一列列火车疾驶而过,此刻的丁太环无比欣慰,要知道这飞奔的列车路基下,西藏快速发展背后,无不倾注着她和同事们的汗水,也为此感到骄傲。

6月27日,拉萨火车站广场,丁太环在记录。10年后重返青藏线,她感受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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