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专栏】屈建修:泰山
泰山
屈建修
泰山,因石刻让你止步。又因日出让你必须站在最高处。传承和展望也是中华文明的希望所在。
一九九二年腊月登泰山的前一天,岱庙必是第一去处。这座古代帝王供奉泰山神灵举行祭祀大典的建筑,又称东岳庙。中国三大宫殿式建筑之一。历史从209年的秦泰山碑慢慢走来,历经苍桑而神韵犹存。两千年的春夏秋冬、悲欢离合,伟大的文明就这样延续着。而五千年华夏脉络的探秘,却让你不得不去翻阅泰山这本厚厚的鸿篇巨著。
和妻子东岳庙转石的童趣,坐缆车到南天门第一次驾云的欣喜,被山上的冷风吹得全无。租军大衣穿上,徒步攀登。到玉皇顶天渐渐暗了下来。天上的星星亮着,夜则是异常的清冷而宁静。
清晨,天空是晴朗的,山间的云朵变换着让你展开无穷的想象。你把它比喻成什么都行。而我此时在想,泰山你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定是不冷,而我们的鼻尖却被冻的红了起来。站在泰山之巅举目远眺,黄丝带的舞动,邀着天幕变幻着七彩慢慢掀开,一位远古的神者,若隐若现,若明若暗,含笑稳步,缓缓走来,披着灵光,恩泽着大地,唤醒沉睡的先哲和大儒使历史延续。
“天府仙境”的玉皇顶日近云低,虚幻飘渺,站在十八盘尽处的南天门有“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之妙。从南天门步行下山便走的是“天门云梯”,也叫“十八盘”。观景依然继续,思绪因观碑伸展。
天街两旁的题字、题诗刻石,让我回味着。内容之多横跨16个朝代,这里你可以和孔子论“儒”、和司马迁论“史”,和李白、杜甫论“诗”,以及和范老进行“国与家”的辩论。上溯秦汉,时至当下,汇集2000多年历史的书文让人敬畏,更让我有统统抱回家的欲望。
“封禅”之作的《纪泰山铭》刻石,是唐玄宗李隆基把祭天颂词由“神本位”转向“功本位”,盛世开元的雄心以及务实施政的理念贯穿文中的有力佐证。如文“乃仲冬庚寅,有事东岳,类于上帝,配我高祖,在天之神,网不毕降。粤翌日,禅于社首,侑我圣考,祀于皇祇,在地之神,网不咸举。暨壬辰,觐群后,上公进曰:天子膺天符,纳介福。群臣拜,稽首,千万岁,庆答欢同,陈诚以德。大浑叶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功。一二兄弟,笃行孝友,锡类万国,时惟休哉;我儒制礼,我史作乐,天地扰顺,时惟休哉。蛮夷戎狄,重译来贡,累圣之化,朕何慕焉;五灵百宝,日来月集,会昌之运,朕何感焉。凡今而后,儆乃在位,一王度,齐象法,摧旧章,补缺政,存易简,去烦苛,思立人极,乃见天则。”再如后文“道在观正,名非从欲”。体大而金光夺目的隶书,遒逸而温雅,为泰山摩崖刻石之首。极顶仰望,顿觉安祥恭敬之感。“五岳独尊”正楷书体,正是泰山崇高地位的标志。而无字碑的空白和想象在每位游客的心中都演绎着不同。
虔诚的沿“云梯”下行,出“南天门”过“中天门”到入口,行走艰难但不觉疲惫。延途的石刻、碑刻、摩崖题刻不计其数,清晰地文化脉络可见一斑。“天人合一”的山川文化是基础,衍生出“封禅”的祈求、“名人”的深思、民众登山保平安的“信仰”。从中可窥见“泰山”是人民之山的理念。有“虫二”的异趣、生“登攀”之勇气、祈民族之“祥和”。一步一历史,一歇一天籁。
前行至斗母宫东北,距今1500年的经石峪,约2000多平米的北齐高僧书《金刚经》。文字气势磅礴,其自如从容之仪态,若具仙姿;用笔圆润可人,包融篆隶而妙化为楷,结构舒博壮健,颇含浑穆宽阔之趣。以“人民之山”必包含“佛学”,刻石“金刚经”便是如此。“相”为主线的“金刚经”是正确认知生命世界的基础,“众生愚痴妄想”,住“相”和离“相”只是“相”之隔所为,而破“相”实为根本,而“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目的所在。
深邃的岁月随碑刻沉吟,历史和你仿佛零距离接近。十八盘的下行让小腿异常酸痛,饥肠辘辘有寻不到可口的饭菜,而烤地瓜的香甜到让我有些许安慰。因时间和对家乡的思念,便和妻子匆匆踏上回陕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