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眼看易之14：妯娌不和，学点国学

当世界步履蹒跚地进入2020年，英国当地时间1月8日晚，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二皇孙”、王位第六顺位继承人哈里王子及其妻子梅根·马克尔通过社交媒体账号单方面宣布，“经过长达数月的反思与商讨”，决定放弃王室“高级”成员身份，并将致力于实现“财务独立”。此举一出，令世界惊讶，用媒体标题党的语言风格表述——哈里王子夫妇“自立门户”无异于“引爆核弹”。

据说，英国王室安德鲁王子性丑闻与“妯娌不和”等传言一直在2019年弥漫。英国广播公司BBC等多家媒体披露，哈里夫妇这项决定并未征询其他王室成员意见，包括女王及父兄。知情人士说，王室成员对此“深感失望”。英媒形容哈里夫妇的决定令其他家族成员“很受伤”。

关于“妯娌不和”这种现象，似乎只有传统文化视角下的中国才有。如今英国也遭遇这种困境，看来人类社会的生存伦理与社会制度无关，也与文化传统无关，而是与人的本性有关。

中国从古至今，妯娌不和是常态。在生产资料、生活物资匮乏的年代，兄弟成家立业之后，分家而治也好，大户合居也罢，妯娌之间都会为了追求自我小家的生活质量而生“私心”，如果彼此缺乏忍让宽容之心，矛盾就会一触即发，往往导致兄弟生隙，甚至行同陌路、反目成仇。

祭灶这一民间习俗就与古时妯娌不和的传说密切相关。传说古代一户姓张的人家有兄弟二人，哥哥是泥水匠，弟弟是画师。哥哥的拿手活是垒灶台，在家是一家之主，在外还善于调解邻里纠纷，特别是遇上家庭不和特别是婆媳争吵之类的事，一定会好言劝和，年长日久，名气越来越大，大家都尊称他为“张灶王”。

张灶王于七十岁那年的腊月二十三日深夜寿终正寝，作为画师的弟弟因一直专心诗书绘画，从未管理过家务，面对突如其来的局面不知所措，尤其是后来几房儿媳争吵着要分家，画师对此更是手足无措。思来想去，花了将近一年时间，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在张灶王亡故一周年的祭日那天深夜，画师突然把全家人喊醒，说是大哥显灵，便将全家老小引到厨房，只见漆黑的灶壁上烛光闪动，张灶王和已故妻子的容貌若隐若现。画师说：“我梦见大哥和大嫂已经成仙，玉帝封他为‘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你们平日好吃懒做，妯娌不和，不敬不孝，闹得家神不安。大哥知道你们闹分家，非常气恼，准备上天禀告玉帝，大年三十晚上下到凡界来惩罚你们。”儿女侄媳们听到这番话，惊恐不已，立即跪地磕头，取来张灶王平日爱吃的甜食供在灶上，恳求灶王爷饶恕。从此后，叔伯兄弟和媳妇们和睦相处，老少安宁度日。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都来张家打探虚实。其实，腊月二十三日夜灶壁上的灶王是画师预先绘制，借大哥显灵来吓唬儿女侄媳，不料此法如此灵验。乡邻前来探听情况时，画师只得假戏真做，把画好的灶王像分送给他们。如此一来，家家户户都在灶房贴灶王像，腊月二十三日给灶王爷上供、祈求合家平安，祭灶风俗逐渐流传开来。

自周朝开始，皇宫也将它列入祭典，在全国设立祭灶规矩，成为固定仪式。于是，有的人家在灶房设灶王龛供奉灶王爷神像，有的则直接将神像贴在墙上。有的神像只画有灶王爷，有的则有男女二神，女神被称为“灶王奶奶”。灶王爷像上大都印有当年日历，上书“东厨司命主”“人间监察神”等文字，两旁还附有“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以佑全家老小平安。

古时不像现在的家庭结构，古时对女性的看法也和现代不同。但无论古今，妯娌能否相安无事，都是决定一个大家庭能否和睦相处的关键。《易经·家人》卦辞“利女贞”，强调的就是家里女人如果能够坚守正道、始终如一，将会非常有利。家人卦明确地道出了亲情关系及家庭伦理准则。孔子《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在一个家庭之中，正常的应该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多同外界交道，女人多在家里主持家务、平衡收支、养育子女、维持生活根本。一切事务皆应以内在为本，发于内而成于外。有家才能立业，家庭主妇正，则一家正，先有齐家，尔后才有可能治国平天下。

孔子对《易经·家人》卦的解读并没有歧视妇女的意思，而是强调一个家庭里的男人要尊重妻子的地位，重视并感谢妻子为家庭付出的劳动；而没有成家的男人，则要明白贤惠持家的女人对于家庭的重要作用，妻子是家道的根本，对将来那个妻子应慎重作出选择。

英国王室应该不太熟悉中国祭灶的习俗和灶王爷的传说，估计也不会要求王室成员研读《易经》，《家人》卦的启示肯定不会引起王室的重视。英国王室成员自幼承袭着传统的“贵族教养”，除了按照固有的制度代代延续，应该别无选择。1936年，“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爱德华八世宣布退位，英国舆论为此炸锅，成为英国和英国王室一段“可怕”的回忆。如今，哈里夫妇的“出走”或将成为王室“代际转变”的标志性事件。

法新社说，“‘梅根退出’将中东危机与‘脱欧’挤下英媒头条。”英国《每日邮报》当日头版标题则为“哈里和梅根说‘我们退出’，女王震怒”。社交媒体上有网民讥讽，“这个女人先抛弃了自己的家庭、父亲和老友，现在又迫使哈里与王室决裂。”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无论结局如何，终究都是平常事，王室里生活着的都是一个个有个性、有情感的人，在人的本性上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倒建议，大家都应该静下心来，来中国先学一学祭灶王爷，再读一读《易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