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完青春热泪，然后终老无悔｜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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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贞观十二年新州（今广东新兴县）来了位卢姓贬官，不久，生了一个儿子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妻子拖着孩子移居南海（今广州），苦命相依，没多久也去世了。

卢姓孩子卖柴为生，后因人诵《金刚经》有所顿悟，便长途跋涉一月有余，赴黄梅（今湖北黄梅县）凭墓山闻听弘忍大师诵经解义。起初，弘忍不见，被派入碓房（舂米作坊）踏碓（捣壳去皮木具）八月，以此考验其尘心是否归佛。

一日，弘忍召集众生作偈付法。众望神秀（唐代高僧，博学多闻，禅宗五祖弘忍弟子，北宗禅创始人），神秀勉为其难，于廊下壁上作一偈。卢姓孩子以为神秀参悟不够，亦作一偈于廊下壁上，弘忍大师看后大喜，立即召见入房，付法，授衣，传位。

他就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用苦度留下了感人至深的参悟：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②

在央视《经典咏流传》第九期快接近尾声时，一位89岁高龄的女指挥家引起了——包括我在内所有观众的注意。她银发飘扬，裙摆款款，吐字清晰有力：“我为大家演奏奥地利著名作曲家、指挥家古斯塔夫·马勒的作品，《尘世之歌》第三乐章《青春》，取自唐李白的《宴陶家亭子》。”

青春——多么美好的字眼！就像窗外的四月天，能抵过史书上写的、民间流传的最美的诗句。但，美好易逝，就像89岁高龄的女指挥家把60年的时间投入乐团指挥，组建了中国最大的女子交响乐团，培养出陈佐煌、吕嘉、余峰、三宝等顶尖乐坛指挥家，把音乐的种子播撒到四面八方。

回头来，仅用3分27秒的时间“诉说”了一段“青春佳话”。等曾经那些女子交响乐团的成员手执乐器，启泣相拥满头银发的女指挥家时，她告诫她们“不能哭”——因为，她首先坚持不哭！而后用了不到一分钟的调节时间，徒手指挥起一如当年的女子乐团，青春是那般美好，令人两眼炯炯……

她叫郑小瑛，是新中国首位女指挥，也是首位登上国外歌剧院交响乐舞台的女指挥，也是中国爱乐女乐团创办人之一。她告诉所有人：“110多年前，1908年，奥地利作曲家马勒受中国唐诗的感染后，写下了伟大的《尘世之歌》，我被他感动后，就想为我的同胞们演奏——曾中为洋用、今洋为中用的《尘世之歌》第三乐章《青春》！”

③

清明时节，我带雪域回了一趟老家。回来后，她画了一幅画给我看。画的上下两侧有绿树红花，玉米庄稼，还有冒烟的房屋，这些只是小河两边的装饰。在悠长悠长的小河里，布满了左右摆动的水草，还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鱼虾、螃蟹、贝壳等物。房屋的不远处，站着一位盘着发髻，穿着红色桃裙的女孩，嘴里说着一句话：

“瞧！老家旁边的小河！”孩子的画，看得我心头忽然一热：在那条悠长的小河里，竟藏了她如此多天真无邪的想象，也藏着我黄金童年的无穷岁月。

那时——水里浮着蓝天白云，且兴时如歌，默时淙淙；鱼虾河蟹成群结队，不会枉负像我这样笨拙提桶的少年；顺带可以数一数水里蚂蚱的只数，比比它们谁是勇搏激流的英雄；还有那岸边饿了摸两个黄瓜、渴了掐两只西红柿的庄稼地，从来无人看管，——即便有主人务地，看见“别处是偷”的少年“如此这般”，那就成了向少年亲人套近显功的谈资。

如今，曾经一度藏有我黄金童年的小河，——那些水里的蓝天白云，成群结队的鱼虾河蟹，勇搏激流的蚂蚱，长满黄瓜西红柿的庄稼，以及套近显功的主人，——都落在雪域一般孩子想象出来的画上，——而我还不能有不同意见，还得随声附和！青春就像一个传说，播撒在当下，也播撒在未来无知的四野。

我们叫卑微者，一个普通家庭的代表。打现在起，我们要做一个简洁明快而忠于自我的人，最好就是向日葵。——吸附所有可能吸附的阳光，将其转化为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成就自己感染别人的无穷力量，从而不至于青春无泪、终老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