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菊饮是一个治疗风温及风燥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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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菊饮出自清代大医吴鞠通的《温病条辨》。书中有两条论述了桑菊饮,一见于上焦篇风温第6条:“太阴风温,但咳,身不甚热,微渴者,辛凉轻剂桑菊饮主之。”再见于上焦篇秋燥第五十五条:“感燥而咳者,桑菊饮主之。”

风温初起,温热病邪从口鼻而入,邪犯肺络,肺失清肃。对于上焦温病来说,透邪不可过辛,清热不可过凉。吴鞠通云:“盖肺为清肃之脏,微苦则降,辛凉则平,立此方所以避辛温也。”临床上以咳嗽,发热不甚,微渴,脉浮数等为主症。

桑菊饮能疏风、清热、透表。其能解表祛邪,使外邪透出但不伤阴;能升降气机,助肺宣发肃降但不伤气。临床用于风温证,疗效非常高。

我在南宁工作,此地一年四季多热而少寒,湿气偏重,故临床所见,湿热多见,风温亦多见。桑菊饮即是我的临床高效方之一。

一、组方特点

一则,疏风透表

风为百病之长,风性轻扬,传变最速。故治风当以疏散为大法。风易挟热伤人,且风热之邪最易伤阴。桑菊饮用辛甘柔和之桑叶、菊花,疏风透表,共为君;又恐清热祛邪之力不够,佐辛凉之薄荷、苦而微寒的连翘,清热存阴,而为臣;芦根升清生津以养阴,用作佐药。

二则,辛甘发散

辛味其性走散而不守,甘味其性能益气、缓急。如果辛与甘相配,既可防辛药伤阴伤正,又可延长辛散发汗作用。桑叶、菊花、连翘、薄荷与甘草相配,既可疏风散邪,又不伤阴伤正。

三则,治以辛凉,佐以苦甘

桑菊饮为辛甘化风、辛凉微苦之方。《内经》曰:“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吴鞠通制桑菊饮即禀承这一原则。

以桑叶、菊花为君,与银翘散中金银花、连翘截然不同,桑叶甘苦性凉,疏散上焦风热,且善走肺络,能清宣肺热而止咳嗽;菊花辛甘性寒,疏风散热,清利头目而肃肺,二者轻清灵动,直走上焦,协同为用,以疏散肺中风热见长,共为君药。吴鞠通言:“桑得箕星之精,箕好风,风气通于肝,故桑叶善平肝风;春乃肝令而主风,木旺金衰之候,故抑其有余……菊花晚成,芳香味甘,能补金、水二脏,故用之以补其不足”。

四则,疏散风热

桑叶、菊花、薄荷性略凉,且味辛,既能疏散风热,又能解表。且配伍连翘,加强清热之力,使风邪去,热邪清,则表证自解。

五则,升降合用

肺宣发肃降,要想让肺恢复正常生理功能,就要让肺气能宣发肃降。杏仁苦降,宣降肺气而止咳;桔梗辛散,开宣肺气,与杏仁相合,苦与辛合能降能通,一宣一降,助肺宣发肃降。

六则,用药多属质轻之属

桑菊饮方中所用诸药多属花、茎、叶之类。比如,桑叶、菊花、薄荷、桔梗等都是植物的花、叶、茎穗等质轻上浮之品,性味辛凉上扬,具有挥发性。

七则,药物剂量轻

《温病条辨》载该方剂量为:“桑叶二钱五分,菊花一钱,杏仁二钱,连翘一钱五分,薄荷八分,苦桔梗二钱,生甘草八分,苇根二钱”。剂量轻清,故能使药效如舟浮水直达上焦,且体现了吴鞠通治疗上焦疾病的用药原则“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而且,这也是轻透祛表、养阴存阴、“温病忌汗”思想的体现。

综上所述,桑菊饮治外感风热或风燥所致的干咳、头痛,若表证轻浅或无明显表证时,即可应用。要注意的是,因桑菊饮无祛痰、清痰、化痰之功,不宜用于痰多湿盛的咳嗽。

二、临床应用

一则,感冒

感冒是感受触冒外风而导致的常见外感疾病,四季均可发生,尤以春冬两季为多。病情轻者多为感受当令之气,称为伤风、冒风。

桑菊饮虽然能治风热感冒,但即使是风寒感冒,若寒邪已郁而化热,症见咳嗽、头痛、口微渴时,亦可用桑菊饮,且常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二则,干咳

肺喜柔润,主清肃,司呼吸。肺失宣发,上逆而咳。干咳多因热邪、燥邪伤肺阴,肺失肃降,肺气上逆所致。临床所见,不少病人在夜间干咳较甚,为什么呢?因为夜晚阴气渐盛,助已伤的肺阴与肺阳抗争,故而咳嗽加重。桑菊饮能宣肺止咳,且能存阴,故可治夜间干咳。

三则,头痛

风邪具升发、向上、向外的特征。“伤于风者,上先受之”,风邪伤人,常表现为头痛、怕风等症状。桑菊饮具疏风解表作用,故可用治伤风头痛。

四则,防治流感

流感是感受时令不正之气所致,发病呈流行性,病情较普通感冒为重。冬春两季,气候变化较剧,流感发生率较高,起病急骤,传播迅速,传染性强。

《内经》明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临床所见,之所以会患流感,都是源于正虚。一般来说,阳虚之人因卫外不固,容易罹患流感,但也有部分流感患者具有阴虚内热的体质。对于阴虚内热者,要预防流感即可选择桑菊饮。我的临床体质是,桑菊饮不但是一剂典型的预防良方,也是一个治疗流感方。在流感刚刚爆发,身体还没有出现发烧、咳嗽时,即可用此方来预防。即使已经感染流感病毒,症状尚且轻微时,亦可用此方来治疗。

五则,孕妇风热感冒

女子怀孕后若感冒风邪,正确的治法是祛邪与安胎并举,须尽量避免妊娠慎用和禁用的药物,严格掌握药物剂量并遵“衰其大半而止”的原则,以免动胎伤胎。此外,孕后母体常阴血偏虚、阳气偏旺、藩篱不密,外感寒邪易郁于少阳,甚者从阳化热,故辛温发散重药也应慎用。

临床可用小柴胡合桑菊饮加金银花治疗妊娠感冒。柴胡、黄芩清解少阳半表半里邪热;桑叶、菊花清透上焦肺热;连翘、金银花、薄荷疏散风热、解毒利咽;杏仁、桔梗理肺止咳,甘草调和诸药。诸药合用,共奏疏风解表、清肺止咳之功。

六则,小儿肺系疾病

临床所见,小儿肺系疾病多表现为发热、咳嗽、咯痰、气促、咽红咽痛等。这些症状多为风热证,选择桑菊饮即是对证之方。

比如,小儿咳嗽多见。因为小儿阴常不足,阳常有余,故在外感咳嗽中,风热咳嗽居多。桑菊饮即是治疗风热咳嗽的基本方。可加入麻黄,配杏仁一宣一降,恢复肺气的宣发肃降功能,合为三拗汤。考虑到小儿为纯阳之体,易化热伤阴,用麻黄剂量要小。桑菊饮性凉,加入少量性温的麻黄,既加强解表之功,又不伤阴。

七则,过敏性鼻炎

过敏性鼻炎的基本病机属营卫不和,卫表不固,风热犯肺。故可用桑菊饮配合桂枝汤,用桂枝汤调和营卫,固卫避风;选桑菊饮疏散风热。二方合用,共奏调和营卫,固卫避风,疏散风热之功,治疗过敏性鼻炎有良效。

八则,其他功效

桑菊饮能治风温、风燥之证。当代医家用桑菊饮治疗普通感冒、时行感冒、急性支气管炎、急性咽炎、急性喉炎、疱疹性咽峡炎等属于风热上受者。发现一般服药2-3剂即有显著效果,服药3-5剂可获得痊愈。证实桑菊饮适用于风温上受所致感染性急病的初期阶段。

除此之外,也可用于治疗中耳炎、鼻前庭炎、扁桃腺炎、紫癜、咯血、带状疱疹、肾炎等病。

现代药效学研究证实,桑菊饮具有抗炎,抗菌,解热,发汗,增强免疫等多种药效学作用。临床可用于细菌感染、病毒感染所致多种疾病的治疗。

在皮肤病中对治疗急性湿疹、特应性皮炎、水痘、面部激素依赖性皮炎亦有良效。

除治疗内科病之外,现代医家亦用桑菊饮治疗眼科、耳鼻喉科、儿科、妇科等多种疾病,并取得满意疗效。

小结

肺为清虚之脏,凡与肺相关的疾病,都要突出“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的理念。就临床来看,凡热病初起,风温犯肺,宣肃失职者,用桑菊饮多有良效。若热毒较甚,病情较重时,亦可加入大青叶、贯众、鱼腥草、黄芩等清热解毒之品;若咽喉不利,亦可加入玄参、木蝴蝶等药,疗效更佳。

我临床常用的桑菊饮剂量为:冬桑叶15,白菊花6,杏仁10(打碎),连翘6,薄荷6,桔梗10,炙甘草6,芦根15,水煎服,日一剂。(单位:克)这是成人剂量,六岁以下小儿可减半。现有相关的中成药,服用更为方便。桑菊饮虽然好用,但不可滥用,凡阳虚体质者,或外感风寒尚未化热者即不当用,以免有伤阳之弊。(董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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