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冉丨高速路上无风景
虽然在高速路上开车,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但我不喜欢在高速路上开车。因为在高速路上有最高限速也有最低限速,我的脚一直在油门和刹车上徘徊:精力是集中的,神经是紧张的,视野是单调的,眼睛是容易疲劳的……
前段时间,在新县吃完饭已经是夜晚九点半了,姑父和爱人都小酌几杯,所以开车的光荣使命便交给我了。车厢内飘着轻柔的音乐,使人昏昏欲睡,我也频频犯困。儿子突然语出惊人:“高速路上无风景。”我诧异他为何有如此思想,便反问:“何以见得?”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一路走来,都是绿化带、隔离桩、路牌、收费站……单调极了。我们平时走的普通公路,有时甚至坑坑洼洼、弯弯曲曲,但入目的是青山绿水、凡夫俗子,充满生活气息呀!”
我陷入了深思:由于上班,没人带孩子,他一岁零十个月就送到幼儿园,从此与学校结下不解之缘。因为年龄小、男孩心智又成熟晚,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与同学的交往上,他一直处于被动、劣势。记得最清楚的一次,老师留的作业一直写不好,他突然变得异常焦躁,最后把作业撕了,哭着说:“妈妈,求求您不要让我上学了,长大我去当兵,因为当兵不用写作业,每天开着车出去干活就行了。”还有一次天黑了他却没有回家,我很着急去找,出门看见他躲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墙角下,边撕书边伤心的哭。原来因为上课老师讲的知识他不懂,又有点调皮,老师拧他的耳朵,并且对他拳打脚踢。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我把他抱在怀里也默默流泪,那时的他,谁说不是在一条坎坷的道路上吃力前行呢,眼中怎么会有美好的风景?
那时,虽然工作、生活、家庭使我身心俱惫,但我知道长此以往,会毁了孩子。我决定给他换个环境,斟酌再三,把他放在以素质教育为主的羊山外国语小学,并让他留了一级。不再高速路上运转的童年,他的步履日渐轻盈……
我反问他一句:“现在你的人生路上有风景吗?”
他想了一会,然后说:“你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当然是真话。”
他慢慢地说:“现在对我来说,风景就是您每天接送我上学放学的路上,听着音乐,看来来往往的车辆、路上的行人、路边的广告牌。”也许怕我有想法,他又补充一句,“读书的路虽然苦,但那是我通往外面世界的路。”
我说:“你知道妈妈夜里散步回来,为何经常在路边的小摊上买水果吗?因为那位阿姨说,她一年365天只有除夕夜没有卖水果;你知道妈妈为何很少去超市买菜吗?因为那些小商贩凌晨三点起床去批发蔬菜。你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建筑工地上的烈日暴晒,在寒风中叫卖蔬菜水果相比,你就感觉不到学习苦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我将来的人生一直为生计奔波,再美的风景在我眼里也许就是艰辛吧。”
我认真地说:“每天看你有写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书,睁不开的眼睛,睡不醒的觉,难道我不心疼吗?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宁愿欠你一个没有快乐的少年,也不愿看到你低声下气的成年。”
他笑道:“走过这段高速运行没有风景的路,那些我吃过的苦,熬过的夜,做过的题,背过的书,都会让我的梦想落地生花,带我走向我想去的地方。”
高速路上无风景,但暂时没有风景的路上是为了看到更美的风景……
作 者 简 介
张冉,息县人,英语老师,现居信阳。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读书,看世界;心宽,眼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