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全国报纸副刊散文一览无余(2018年12月26日)

★人民日报海外版旅游天地副刊发表作者刘春生散文《雪中三清山》

★文汇报笔会副刊发表作者舒飞廉散文《送灯油》

★解放军报长征副刊发表作者重 光散文《伊犁遇雪》

★文汇报(香港)采风副刊发表作者朵 拉散文《三角梅之島》

★北方新报文学副刊发表作者董国宾散文《愿做一块姜》

★郑州日报郑风副刊发表作者刘文方散文《葱花面》

刘文方/葱花面(散文)

忽然间,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手工葱花汤面条来。想起它,就想起了家乡的味道,想起它,就想起了浓浓的乡情,想起它,就想起了那段艰苦而又难忘的岁月,想起它,一股挥之不去的乡愁涤荡着三魂七魄,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在河南农村乡下,晚上喝汤面条,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晚饭后,人们见面问候的第一句话吃饭了没有,原话就是你喝汤了哞?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家庭主妇从自家小菜园里薅两棵水灵灵、脆生生的小葱,回家淘洗干净,用菜刀切成小段状或者斜丝状放进碗内,撒上盐,用一双筷子从小油瓶里蘸一下,滴几滴小石头磨磨出的芝麻香油到碗里腌葱花。之后,拿着葫芦锯成的瓢穵来一瓢石磨面,倒进白洋瓷盆里均匀地撒上水,用手把面揉成块状,在大案板上撒上点面或玉米面当面补,把块状的面团缠在撒过面补的大擀杖上,双手用力在案板上擀了起来。各家各户土坯墙垒起来的厨房内 ,大擀杖擀面条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了乡村傍晚特有的声调。等到擀到厚薄适宜,面饼瓷实劲道之时,抽出擀杖,把面饼叠成几折,拿起菜刀“咯噔、咯噔”地切成宽窄适中的面条,用手拿起切面饼时留下的一小截面条头,提起来抖擞开,撒上点面补,放到用高粱秆顶端结穗子处的秸秆做成的锅簰之上备用。有人这时已经把地锅里添上了水,在灶膛里放进了柴草,开始烧火了。几缕炊烟过后,地锅内就唱起了欢快的歌。烟雾缭绕中,手脚麻利的妈妈或者慈祥的奶奶端起锅簰,另一只手匀实地把面条倒进去锅内,等到水把面条顶起的时候,拿筷子把面条搅开,稍等片刻,把腌制好的葱花倒进锅内,一锅香喷喷的手工汤面条便做好了。

在一阵老大、老二、娃他爹的叫声中,晚上喝汤的时刻到了。离家老远,那股子香味就直钻进人们的口鼻,让人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一家子有老人家的或有劳力干活的通常要盛第一碗,然后依次类推,做面条的往往就排到了最后,盛上一碗稀汤寡水的面条,哧溜哧溜地喝了起来。

在那些日子,晚上喝白面面条也不是天天有的事。最初,还是用黄豆面或者红薯面做成的面条。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喝碗白面做成的葱花面条就是家里有病号和有人过生日时烧的“小汤”(开小灶),平常那可是奢侈的饭呢!所以,吃饭时,孩子们总是想抢着用那个腌制葱花的碗盛饭,以享用到更多的滋味。

慢慢地日子好过了,手擀面条成了家常便饭,并且吃上了鸡蛋面、肉丝面等。渐渐地纯手工葱花面被人工手摇的面条机轧制的面条所代替。没过几年,家家的面条机改造成了电动的机器,慢慢地,这些都成了家里的老古董。

现在,晚上还变着花样吃面条,但再也找不回记忆中故乡那大擀杖擀面条的情景,更寻不到那几根青葱花,几滴小磨油热腾腾、香喷喷的味道来……

★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发表作者荆歌散文《书桌之恋》

★今晚报今晚副刊发表作者施京吾散文《市井的愉悦》

★牡丹晚报悦读汇发表作者明前茶散文《追风景的人》

★新安晚报城事副刊发表作者陆广涛散文《家乡的变迁》

★西安晚报闲情副刊发表作者峰 岭散文《绿萝》

★菏泽日报文学副刊发表作者李同书散文《信,如飘雪的日子》

李同书/信,如飘雪的日子(散文)

雪在记忆深处精灵般跳出有节奏的舞步,天空是它们的舞台,无边的幕布徐徐拉开,风一直在吹,发出那种质感很强的哨音。地面上凝聚了粘绒般厚厚的雪,掩盖了布满脚印的路面和被绿色冬小麦覆盖的田野。

潘奶奶来了,她的身躯在雪的背景中显得臃肿而渺小。她把信纸和信封捂在胸前,这样就不会被雪打湿了。她一直像风一样飘到我的面前,摊开信纸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暖意。很多年过去了,信纸上那淡淡的体温仍然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氤氲,成了我回味人生的一道盛宴。

灯光似乎永远是朦胧和迷离的,但照亮了雪夜中村庄的肌理。在通讯贫瘠单调的岁月,信,一直是村庄的灵魂。

雪在光晕里显得洁净而神秘,天使一般。潘奶奶径直走到我的跟前,脸上的忧戚一直深埋在密密麻麻的皱纹里,甚至连呼吸都有一种浊重的质感。她殷勤地替我展开信纸。她的手僵直而笨拙。就是在这一刻,我嗅到那股温暖的气息。潘奶奶对女儿的思念浊重而汹涌,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女儿写信了,也没有收到女儿的来信。女儿的身体一直不好,哮喘像魔鬼摧残着她。雪花在窗外愈来愈密集,掩盖了潘奶奶两行脚印。灯光仍然昏暗迷离,为了把字写得更周正,我把灯芯挑大。潘奶奶一直很安静,她坐在靠墙的碗柜前。风从窗缝挤进来的时候,灯光就飘忽起来,潘奶奶的影子一忽放大,一忽变小。我一直觉得她被思念女儿的情绪感染,整个人又压抑着情绪的表达,在这个雪夜,能够安慰她的,只有写给女儿的信了。潘奶奶的叙述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目不识丁的她一直没有找到更贴切完美的语言表述自己的思念。初中一年级的我像一个裁缝,将那些零碎飘忽的话连缀在一起,我开始在信纸上写下第一句话,亲爱的女儿:见信如面。然后我继续写第二句话:今去信不为别事。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纸盒,暖心的话语涓涓细流一般流淌着。上个世纪中叶,为了生存,潘奶奶的女儿跟丈夫去了东北,女儿走的那一天,把她的心也掏去了。听说,每到冬天,东北的气温零下几十度,滴水成冰。下雪的日子,是潘奶奶最揪心的时候,思念女儿心切,信,是彼此之间联系的方式,也是联络感情的纽带。而我,是村里能够把信写得较为完整的人。在雪夜,写信,仿佛是约定俗成的一种程序。下雪的日子,潘奶奶在通往我家的小巷里踩出两行蜿蜒的脚印。夜深人静,雪花飘舞,灯光把黑暗推向远处,世界安静得像一场无声电影。

寒假的日子被雪填满了。屋里多了一只火炉,更多的人踏着吱嘎作响的雪走进我家。他们把信纸装在贴身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有一股棉花的味道。他们没有更多的表达和叙述,说出事情的轮廓,就安静下来,全让我在信纸上发挥。他们围在火炉周围,灯光把他们的影子夸大,带着魔幻的性质。怕影响我写信,他们一直默不作声,甚至连咳嗽都要到屋外的雪地上。信写完,我照例要念一遍,他们听,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连连点头,用很浓的语气表达心中的喜悦:中中中……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或者三两块梨膏,我不好意思,他们一急,话也不知道咋说,赶紧跑出门,融进夜色。

潘奶奶女儿的信是在雪完全融化之后的早春来到的,她揣着信,像奔赴一场生日宴会一样兴奋。信带来了噩耗,充满绝望,我隐瞒了真实信息,我告诉她,冬天下雪的时候,女儿就会回来看她了。

冬天的讯息在天空散开,玻璃上结满晶莹的窗花,潘奶奶会接到女儿的来信,信当然是我写的。读信的时候,我脸上一直春意盎然。因为接到女儿的来信,潘奶奶心里多了一份从容和期望。这种美好一直延续到一个耄耋老人的生活再也没有雪花飘舞,她是到一个洁静的世界与女儿团聚去了。

★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发表作者孙葆元散文《何谓名士多》

★重庆晚报慢生活副刊发表作者陈琪佳散文《读书、旅行与秘密》

★中国国门时报副刊发表作者唐宝民散文《下午茶里的阅读时光》

★天津日报满庭芳副刊发表作者何 申散文《良师益友》

★中国作家网发表作者王冰冰散文《姚庄散记》

★辽沈晚报迟桂花副刊发表作者石钟山散文《土狼》

石钟山/土狼(散文)

在美国,山上或公园、旷野里,你会看到很多小动物,比如松鼠、野兔,还有狼。美国的狼被当地人称为土狼——是本地的意思吧。我刚到美国时,住在山下,听说过土狼,但没见过。后来搬到山上居住,邻居说这里有土狼,便特意留意起来。没多久,早晨起床后,站在院子里,见院外的空地上果然有个动物站在那张望。通身土黄色,中型狗大小。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土狼吧。

土狼不怕人,离它很近了,它只望着你,眼神是那种漫不经心、司空见惯的模样。站了一会儿,它回转身子优雅地向前走去,远处是片草地,再往前走便是另一座山了。

土狼经常在晚上出没,它是在寻找吃食;只有离人越近,找到吃食的机会才越大。每当有土狼出现时,狗便吠声一片,此起彼伏。我起初有些担心甚至紧张,久了,便成了常态。隔三岔五的,土狼就在这一带出没。有两次,晚上开车送朋友下山,在回来时看到了土狼。它不紧不慢地在路旁走着。车靠近时,它回过头,目光在车灯的照耀下呈现出异样的颜色。

土狼很少伤人,听说过它们伤害小孩和狗的事例。在美国,因居住得分散,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养狗——为的是看家护院和寂寞时的陪伴。土狼伤人和咬狗一定是饿坏了。土狼主要的猎物是野兔。在美国,野兔很多,七八月份是野兔的繁殖期,野兔出来觅食,漫山遍野地跑。在这里,各种小动物虽多,但没有人去伤害它们,包括土狼——虽偶有土狼伤人和伤狗的事件发生,它们仍和人和平共处着。

去年春天,一天早晨,我又看见一只土狼卧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显得无精打采。它的眉心处掉了一块毛,露出了灰色的皮肤。我家的狗隔着栅栏冲那只土狼叫着,我制止了狗,在不远处望着那只土狼。这只土狼似乎病了,瘦弱不堪的样子。我挥手赶它走,它不动,求救似的望着我。

下午时,我见那只土狼仍卧在那里,一脸的无精打采,身上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我想这只狼一定是病了,走不动了,只能卧在那里了。我回屋,找了两片平时狗生病不爱吃东西时吃的药,又割下拳头大小的一块肉,把药片夹在肉里——狗生病需要喂药时,我就用这种办法。我把肉和药投给了那只土狼。它看我一眼,先是戒备的眼神,渐渐放松下来,探出头把那块肉叼住,并不急于吃,而是含在嘴里。此时,狗又凑过来冲它叫,我把狗赶走,看到土狼把肉吃掉了,才放心离开。

翌日早晨,我又去察看那只土狼,昨天卧在那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土狼走了。隔了几日,我又见到了那只土狼——几日不见,它精神似乎好了许多,眉心处的毛也长出了一些,毛发也有了些光泽。

从那以后,那只被我救过的土狼经常出现在院外。它不远不近地看着院子。每当我走近,它的眼神里就流露出友好的神色。我经常找几块即将过期的肉投给它。它却不马上吃,而是望着你,待你转身走了,它才不紧不慢地把肉衔在嘴里,优雅地离去。

秋天的清早,我看见院外的地上有只死野兔,再抬头时,就看见了那只土狼。它不远不近地朝院子这面张望着。我心想,这野兔应该是土狼的猎物美食,并没留意。但从那以后,我经常发现院外的空地上有野兔或山鸡。每次发现这些时,都能看见那只土狼。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动物是它叼来的,且放在我视野所及之处——突然心生感动,我把这些被土狼咬死的动物又投向土狼。可第二天,我发现这些动物仍留在原地,它又把它们叼了回来。心想,难道这是土狼来报恩?这么想过了,心里就异样起来。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那只土狼,我总会把一块肉或骨头丢给它。也就是从那时起,家里的狗再也不冲土狼叫了。一狼一狗竟和平相处起来,隔着栅栏相互嗅着,很友好的样子。原来土狼叼来的那些猎物都让我家的狗吃掉了。

现在,那只土狼经常出现在我家院外,和狗友好地交流着。人走近了,它也不跑开,友好亲切地望向人。心想,家里又多了条“狗”——有灵性的狗。这样想过,心里陡然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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