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芹丨我的初中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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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考季，学校为了激励考生，专门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典礼。毕业典礼相当隆重，校领导及教师代表纷纷登场演讲，言辞之恳切，情感之充沛，令听众备受感染。会后，学生为每位老师献上一束鲜艳的玫瑰。整个会场，掌声、喊声此起彼伏，阵势堪比新科状元及第。
这个场景，我历经多次，不足为奇。十分羡慕现在的孩子，他们赶上了好时代。一次中考，牵动千家万户，背后有无数双手在助推他们成功。看着孩子们幸福的笑脸，我沉浸在深深的回忆当中。
我的初中时代处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那时，十年文革刚刚结束，国家积贫积弱，百废待兴。几十年的集体经济拖垮了国家，拖贫了百姓，读书成了奢侈。我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村办小学，几排破旧的草房，一块高地不平的土操场，几十个土得掉渣的民师，一位老气横朽的校长，就是这个学校的全部。我在那读完了小学，接着就是初中。那时候，初中还没普及，想读书的人极少，初中生自然成了香饽饽。也许是为了响应上级的号召，也许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欲望，村里就在小学部的基础上办了两个初中班，命名带帽初中。初中部的老师大多是小学部临时借用的，他们的学历超不过高中。初中班被安排在学校的最后一排，那儿偏安一隅，似乎是世外桃源。就在那狭小的一角，我读完了初中。
时光到了1979年夏，我的初三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一进初三，时间陡然紧张起来。教材的内容增多了，除了原有的语文、数学、物理，又增添了化学、政治科目。印象中，那时学校也似乎开设了英语课，不知何故，一直没人来授课。现在想来，可能是那个年代国家还不够开放，英语仍被作为“封、资、修”来批判吧，总之，英语最终没能走进中考考场，这对于我们实在万幸。
拨乱反正后期，国家人才奇缺。那时参加中考者首选中专，中专分数特高，一个五十人的毕业班，每年能考上一两个就很不错了，要知道，考上了中专就等于鲤鱼跳出龙门，工作、户口全解决。对于农村娃来说，简直就等于吃上了天鹅肉，住洋楼，娶媳妇就不在话下了。我的成绩不算太好，算班级前十名吧。我感觉考中专没戏，就把目标定在考高中上。
最让我头疼的是初三开始的早晚自习。我家离学校五里左右，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洗漱完毕，背起书包就赶去学校，惶惶如丧家之犬，早读六点开始，从家跑到学校也要15分钟，自习一个小时结束，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老远就闻到饭香。此时，母亲已把早饭做好，尽管顿顿杂粮窝头，红芋稀饭，吃起来也是狼吞虎咽，饿啊！我的父亲是个文盲，但并不愚昧，父亲停下了我割草拾粪的活，只为了让我专心读书。吃罢早饭，又急匆匆赶去学校上课，上午安排四节课，全是中考科目。因为我喜欢读书，我的语文一直遥遥领先，我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在班级朗读，我倍感自豪。我最差的学科是数学，也许因为我大脑愚笨的缘故吧，我的几何总是找不到窍门，经常遭数学老师白眼。班级里有个数学特别好的学生，每次考试几乎满分，连数学老师遇到难题都向他请教，他有些骄傲。我有心请教于他，又怕被拒绝，只好埋头苦学。后来那同学考取了中专，我只考取了二中，这是后话。
最艰苦的岁月就数寒冬腊月天。因为离家远，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功夫。我们李庄和学校虽然相隔只有五里，但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路可走，去学校须穿过两块麦田，田间小道泥泞不堪，十分难行。中间还有一道河沟，枯水季节，沟中有石块铺路，尚可通过，一到雨天，河沟里就涨满了水，石块被淹没。为了跨过这道河沟，必须跳过去，就像斑羚飞渡，不知有多少孩子因此掉进沟里。有次晨读，我起得早，天空灰蒙蒙的，看不清道路，也不知道河沟里涨满了水，我纵身一跳，由于起跳力度不够，结果没能跳过对岸，身体落入沟中，成了落汤鸡。好在我提前把书包扔过去了，不然连书包也不能幸免。十月的天气寒气袭人，我浑身哆嗦着爬上岸，唯恐迟到，只得强忍着走进教室，为此，我生了一场病，好多天才恢复。
为了安全，也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几个路远的同学商量——住校。听说我们要住校，老师也很支持，就向校长申请，特批了一间宿舍。所谓宿舍，就是一间草屋，没有床铺，没有电灯。我们四五个同学自己动手，用麦秸搭了一个地铺，各自带来被褥，依次排开，就像部队营房一般。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一个同学不知从哪里整来一只煤油炉，大家轮流使用，把带来的凉馍热热，咸菜就白开水，吃得津津有味。看书基本都是在教室里，因为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在宿舍点火。那时没有电灯，看书照明都是煤油灯，蜡烛断然买不起的。一个晚自习下来，煤油燃烧的油灰往往把人熏得像小鬼，所以，不到天亮，大家赶紧起床洗脸，唯恐同学看到笑话。
睡地铺舒服是舒服，可时间一长，几个同学身都上长满的虱子，奇痒无比。实在没办法，大家就趁下晚自习的功夫，进行捉虱子比赛，有的还把捉到的虱子放在嘴里嚼，嚼得嘎嘣嘎嘣响，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这样，我们在狭小潮湿的宿舍里住了三个月，直到春暖花开。
参加中考的细节，因为年代久远，印象实在模糊不清了，但那段迎考的日子却像一张张泛黄的图片，牢牢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作 者 简 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一九六五年出生，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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