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以南的另一个世界 |【顾】行非洲

因为刚刚从一个处处主动提供服务(无论需要还是不需要),然后伸手要钱的国家埃及过来,我们处处小心,拒绝一切主动的服务。结果一进宾馆,人家有人主动送上热毛巾,我们赶紧摆手,No,No!又有人端上果汁饮料,我们又赶紧摆手,No,No!

后来才知道,这些服务真的都是免费的!

我还是想和埃及比。

坦桑和埃及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个是白色的阿拉伯世界,一个是黑色的非洲世界。在埃及,阿拉伯人称他们自己的南方深色人群为“非洲人”。言外之意,他们自己不是非洲人。他们的确不是非洲人,而是公元七世纪从西亚侵略过来的阿拉伯人。

一个撒哈拉沙漠把北非的阿拉伯人和撒哈拉以南的正宗非洲人隔开,他们皮肤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不同,价值观不同,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

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两个世界!

【我们的导游】

然而奇怪的是,在“发达”的埃及(号称非洲第二,仅次于南非),我们遇到的所有人,包括多名开罗大学学外语的毕业生都没有出过国。而在坦桑全程陪伴我们的司机兼导游,一个38岁的年轻黑人,竟然去过德国、西班牙、南非、阿联酋和中国!他太太是大学老师,去上海的华东师大进修过一年。这期间,这位导游去伴读了半年。伴读期间,他去过北京、成都、广州、宁波等多个中国城市!

在飞坦桑的飞机上,我的邻座是一位做药的年轻人,还不到三十岁。他大学毕业,到英国受训过,一口流利的英文。他告诉我,准备五年后开自己的公司,也做药品进出口生意。

这些出过国的人的眼光就是不同。他们对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有亲身比较。中国好,他们知道都有什么好。西方发达,他们知道发达在哪里。

上帝眷顾坦桑人还表现在,在当今战乱、枪击、恐怖事件频发的时代,这个国家一直很平静。飞机上的小伙子说,他们有基督教,有伊斯兰教,还有其他教,但所有教派都和睦相处,从没有过教派纷争。非洲很多国家的血腥战争,军事政变,都和部落争斗有关。小伙子说,他有不少朋友,大家相处了多年,也不知道对方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这两天亲身接触到的非洲人,都十分友善,开朗和单纯。他们那种略带羞涩,单纯无邪的眼神一直映现在我的心里。在和他们交往中,感觉到的那种真心愿意和你亲近,几乎对你没有任何戒心的心理让我感动不已!

在埃及,穆斯林穿长袍,妇女更是把头都包起来,自然让人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可是进了坦桑,我们的第一顿正餐,几个黑人服务员就特别友好。我提出和他们合影时,有意识地要求和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一起合影。他们立即答应,而且主动说到外边光线好的地方去照。

我先给他们三个照。那两个女生一边一个,亲密地搂着男生照。看此情况,我说,我也要!然后就是大家看到的照片:两个女生一边一个亲吻我的脸,男生则在边上做着鬼脸,煞是好看!此情此景,大大地超出了我的预料!

在下一个咖啡园参观时,我和一位女工作人员聊天,聊到high处,手势做得大了一点,一只手伸了出去。结果,对面的女生伸手就握住了我的手!他以为我要和她握手!

在马路边休息,我主动和路边的一家人家搭话。临走的时候,我提出和两个女儿以及爸爸一起合个影。他们欣然同意!我蹲在里,两个女儿站在我的旁边,大女儿主动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这一小小的举动,让我感觉温暖!

在塞伦盖蒂草原宾馆,我和餐厅服务员聊天。一个可亲可爱的姑娘。她24岁(看起来小得多),基督徒,说话总是带着没有杂质的笑。我想给她拍个照,她摇摇头。我说和她合影,她点头。

在参观原始部落以后,我们看到了一片葱头地里不少人在劳作。我要求过去看看。这本来是不在行程里边的内容。但是我们的全程导游和部落导游都同意。

进得菜地,我不断地想和菜农交流,部落小导游努力为我翻译。当我想拍照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农民担心我拿他们的照片去卖钱,死活不同意。小导游反复和他们解释,说我们只是旅游者,拍了照只是留个纪念,回去给家人看看。最后还真的同意了。

参观一个考古博物馆的时候,小讲解员只有24岁,是达累斯萨拉姆大学考古系的学生。他讲的考古学方面的知识我听着有点费劲,他就反复给我讲。结束以后,我俩坐在台阶上,又聊了不少内容。他是专业,我是业余,他十分有耐心,直至我满意。

这两天,和我们的唯一司机兼导游一路都在聊天。他聊兴颇盛,激动时,方向盘上的手都放开了!我不断地打断他,但也不好叫停。

这个导游干这行已经14年了。他带我们跑的路至少跑了几百遍了!而且我们事先已经把所有的费用都付过了。就是说,无论他怎么做,他不会再有额外收入。

然而,一路上,在每一个细节上,他都是一丝不苟,极其努力地为我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走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遇到动物,以及遇到什么样的动物,完全看运气。动物不是摆在那里任你看的,在广阔的大地上,他们有完全的行动自由。

我们的导游一般开车,一边认真观察,时不时地插出主路,进入无路的草地,这个时候一定是他有重要发现了!往往在这个时候,我们认真观察,不知道动物在哪里,只到很近了,我们才能发现!

我说,你的眼睛不是眼睛,是望远镜。他说,不是,是我闻到的!不知是不是玩笑,反正他坐在驾驶座上,比我们这些把头伸出车顶的人100%看的更清楚!

每当我们举相机的时候,他一定会把车速放慢,完全照顾我们的感受。

因为草原上看动物时间弹性很大,他总是让我们决定几点出发,几点返回。我们的意见他坚决执行。

一个干了十几年的反复重复的工作,能做到这份儿,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很感动。

在我看来,坦桑人之间很友好。我们一路走来,司机不断地停下来和对面过来的司机打招呼,常常说一会儿话,再接着走。他说,大家都做一样的工作,在景区、宾馆、餐馆,总是见面,都认识。很多时候,需要互相帮忙。

在恩格罗恩格罗火山口里,一个意大利的自驾车手迷了路,正好遇到我们,就问我们的导游。开始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说话,但是意大利人死活不明白。急得我们开车下去连说带比划了好大一阵子,对方才好像知道了。

他知道我比他父亲年龄还大,多次说,你是我的父亲。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后来,只有一个问题,他没有告诉我:你准备娶第二个老婆吗?他说,这是秘密。

他说,导游已经干够了,准备改行去做农场。他从小从农村长大,农活很熟。最近坦桑的农业发展不错,他认为干农更简单,利润也好,基本不交税。我说,你认识那么多中国人,做中国生意会赚钱更多吧?他说,中国人很精明,你即使和他是朋友,他也会骗你,宰。不如和坦桑人打交道更放心。

我说,我们一路上遇到的人,家里至少是三个孩子,多的有五个。这样发展下去,你们的人口会爆的!

不会的!他说。过去,我们一家可以生十个,甚至几十个孩子!原因之一,是我们可以娶几个老婆。现在人们意识到,孩子多了,你不能带给他们好的生活,不能送他们进好的学校,所以,生孩子的数量在逐渐下降。

我们在路上见过很漂亮的国际学校。他说,在城市里,人人都想送孩子上国际学校,那里很贵,但是教育质量好,毕业后,很容易去英国以及其他欧美国家去上大学。因为坦桑是英联邦国家,国际学校都是英式教育,毕业生欧美国家都认可。

一个飞机上的小伙子,一个导游,和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很多,也让我学习了很多。下面是他们给我的部分信息。

坦桑很穷,基本上没有中产阶级,更没有富人阶层。绝大多数坦桑人都生活在极低的生活水平上。少数最富有的人都集中在政府高官群体中,而不是商人。因为所有的商业项目都要政府批准。而经过政府,相关官员就要拿走至少百分之十的股份或者利润。总统、总理都是有钱人。

在这里办事,人情很重要。在任何排队的地方,你只要认识里边的人,就可以越过队伍,直接进去。

不要用“黑人”两字概况所有的黑非洲国家。他们各有各的不同。顺便先说一下,不要经常说“黑人”,很多人对这两个字敏感。本来,黑色,黄色,白色,是中性词汇,可是历史上,人们赋予“黑人”不少不好的含义,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你可以说坦桑人,肯尼亚人,乌干达人,但尽量不要说黑人。

黑非洲至少可以分英语国家(曾经是英国殖民地,如今还是英联邦国家),法国殖民地,或者其他哪个欧洲国家的殖民地。语言不通,当然文化就会不同。

即使都是讲英语的国家,比如坦桑和肯尼亚,也还有不同。肯尼亚被殖民的时间长,英国文化更浓些。坦桑人和肯尼亚人交朋友就不容易。此外,肯尼亚人可以在坦桑买地、工作。可坦桑人不能再对方买地、工作。

导游说,坦桑人互相热爱和照顾不如中国人。我猜想,他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有思想的黑人,在中国住过半年,会说一点汉语,中国人肯定会照顾他。他如果深入了解中国,大概也不会这么说了。

五色时间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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