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美文】打酒

打酒（童年轶事系列）

文/王冉

我爸爸喜欢喝酒。

喝酒可以找理由。比如说过年过节喝点，来了亲朋好友喝点，高兴的时候喝点，不高兴的时候也喝点，我爸爸是不需要找理由的人，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也喝。

那时候基本都是打酒喝，有灵璧大曲，曲香酒。大曲酒一块二一斤，曲香酒六毛，打什么酒随口袋的鼓瘪而定。

打酒的任务自然是落在我身上，当然也不是白跑，打酒剩的一分，两分钱自然就是小费了。积少成多，便可以买自己最喜欢的画书（连环画）。

那时听大人说鉴定酒的优劣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晃”。用手使劲晃动酒瓶，如果是冒出的酒花多就说明是好酒，反之酒劣。小孩子走路没个正形，回来的路上就晃一路。有一天打酒回来边走边晃玩了一会便觉无趣，索性玩个花样，先将瓶子像撂棍子一样抛接，快到家了干脆加大点难度，将瓶子抛到前面的空中，再紧跑几步追上接住。玩的正得意忘形之际，突然噗通一声被一块石头绊倒，那抛在空中的酒瓶“梆”的一声落地，应声而碎，玻璃四溅，酒撒了一地，入土而没，我不禁傻了眼！

（图文无关，图片来自网络）

知子莫若父，其实知父也莫若子我深深地知道我爸爸揍人的手段，知道打的酒没了会有什么后果。赶紧飞奔回去，撒谎说我爸爸说酒不够再打一瓶，酒钱下次再给。小卖店空瓶有的是，同一牌子的酒瓶一般无二，不会露出破绽来。谁知那天也巧，酒剩的不多了，最后搬起酒坛子倒也只有八两酒。俗话说急中生智，我家后就是河，干脆灌点水凑数。我爸爸见我回来的比平时晚，便问怎么回事，我赶紧用一路上编好的谎搪塞过去，好在我爸也没有深疑。待到弄俩小菜，倒酒入盅，“滋溜”一声入肚，我爸爸似乎觉得不对劲，便问：今天的酒味怎么有点淡?我分辩地说：“打来就是这样，我又不会偷喝！”我爸爸想想也对，便不再追问。

免了一顿揍，赊的酒钱该怎么办呢？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想出一个办法：以后每次就打八两酒，先还二两酒钱，不够的继续掺水，打五次就能还上账了。那几天我爸爸的酒量的确见长，没几次赊账的钱还清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爸爸就喝着稀释的酒了，每每酒酣耳热之际还对我说，你看，你爸爸多厉害，原来喝八两酒醉了，现在能喝一斤！

每次剩的二两酒钱可比原来的一分二分小费阔绰多了，于是喜欢的画书便一本接一本买。小孩子好谝（显摆，炫耀），每每看到小伙伴羡慕的眼神别提多得意了！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小郭，私下里问过我几次了，从哪弄的钱，我怕泄露出去，一直没敢说，有一次他发狠以绝交和不帮我做作业相威胁，权衡利弊后只好偷偷地告诉他，正好他爸也喜欢喝酒，于是按照我的办法如法炮制，居然也没发现异样，我俩皆大欢喜。

有一天，小郭屁颠屁颠地告诉我，他家今天来了客人，正好他看中了上下两册的画书，“今天我得干一把大的！你等着吧，下午就买！告别时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和欢快的脚步，我心中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夹杂着嫉妒。

下午上学时我见到小郭，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两边脸颊又红又肿，不知叠加了多少手指印，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急忙问怎么回事？小郭眼睛浸满了泪，一言不发，低头边抽泣边瘸着腿走了。放学的时候我堵住他，非得问个究竟，小郭被逼急了，恨恨地说：“都怪我太贪心，我今天买了二两酒兑了八两水！”我急忙问：“是不是喝出来不对劲了？”小郭说：“唉！没喝就挨揍了”，我更加奇怪了：“没喝，你怎么挨揍的?”小郭沉默了一会，终于叹口气说：“你不知道，我爸爸刚给客人倒酒时，从酒瓶子里蹦出一只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