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美文】看电影

看电影 (童年轶事)

文/王冉

(图文无关)

最忆是童年。

我家住在禅堂街,禅堂街人好热闹,每逢结婚,生孩子或过寿总喜欢包两场电影与乡亲共乐。

街北头有个棒行,放电影的地点就选择在那,有电影看的日子就像节日一样,乡亲们都提前几天奔走相告,放电影的那天,我总是草草写完作业,胡乱扒几口饭,便直奔棒行而去,先用粉笔画一个圈,表明已经有主了,就像虎豹撒尿做领地标记一样,然后各自找乐,女孩们多跳皮筋,男孩斗鸡,打架,爬墙什么都干,反正精力就像充电,累了稍休息几分钟便又“满血复活”。

小贩们摆好桌,放盏煤油灯,再摆上几塑料袋花生,瓜子,转莲,和一小包螺丝糖就在那守株待兔,小贩儿女也帮着看摊子,时不时捏上一两颗瘪了的转莲嗑,现场做充满诱惑的广告,倘若有一两分钱便可买一点,围观的小伙伴们每人按照关系的亲疏分几粒,没有的话便咽着口水跑到远远的玩。

那时禅堂街有个疯子王贵征,也喜欢凑热闹,手拿一根上端带杈的木棍,着一身四季不换,补丁像叠罗汉分不清颜色的百衲衣,蓬头垢面,一身骚臭,小伙伴们倒不嫌弃,一见便近前围观,待王贵征木棍一举作势要打,便四处跑开,稍后又重新聚拢,如餐桌上的苍蝇赶走了又来,王贵征有一大嗜好:每当讨得一两分钱便去小卖部买酱油,然后将打进破碗的酱油仰脖一饮而尽,接着在那吧唧嘴慢慢回味,小伙伴们见了无数回了,等到酱油喝完也就在嬉笑声中一哄而散。

天黑的时候,本街及附近乡村的人携家带眷纷至沓来,放映员先将几米长的黑边白荧幕四角栓在两侧大树上,架好机器通电后进行调试,先“夫夫”地吹两下话筒,说明今晚电影是某家有何喜事包的,然后电影便开始放映,原本喧闹的电影场立刻鸦雀无声,那时不明白为什么从机器的小孔里射出来的光柱投到白布上就成了有声有色的画面呢?有的小孩好奇便站起来看,身影立刻映遮在屏幕上,马上遭来怒斥声,被斥者红着脸羞愧地慌忙坐下,周围小伙伴讥笑声一片。

电影以国产战斗片居多如〔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董存瑞〕,〔闪闪红星〕〔小兵张嘎〕等,故事情节有时候觉得大同小异,好多时候都是军民在白色恐怖中先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或伤残,或被捕,或被敌人围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而革命斗争意志岿然不动,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总是苦尽甘来,大部队来了“滴滴答”冲锋号一吹,解放军从四面八方潮涌冲杀上来,立刻风卷残云将敌人消灭殆尽,敌人或死或伤或跪地缴枪投降,虽然情节无数次重现,观众却依旧群情激昂,叫好声一片!小孩子们也会跟着欢呼雀跃,最惊悚刺激的莫过于反特片,每当看到〔黑三角〕电影里卖冰棍的老太婆独自一人关在小黑屋里擦枪的镜头都会觉得骨寒毛竖,还有把电台放在假腿里的特务印象深刻,回家后便在心里排查,揣摩哪个凶巴巴的老嫲嫲可能是特务,家中柜子里会藏手枪,还有村东头补鞋的瘸子也许有电台,夜深的时候会给台湾发报,最催人泪下的莫过于〔苦菜花〕,每次都看得周围的中老年妇女不知甩了多少鼻涕,流了多少热泪,还记得有部译制片,片名忘了,不过有割鼻子和在肉林里枪战的片段记忆犹新,等到屏幕上出现个“完”字时,就“够木哦我了”老少爷们先后起身拎起板凳,在一路电影剧情议论声中各回各家。

看了几年电影,一直顺顺当当,有一年寒冬却出了意外,那天不知是加放了一场电影,时间太晚,还是身体不舒服,反正是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夜冻醒,揉眼一看,片场空空如也,月色迷蒙难辨东西,心里就有了些惶恐,只好睡眼蒙松壮着胆子往前走,到了与家相似的房子后推开门,见有一张床,合衣盖被倒头便睡,不知多长时间,便意袭来,憋了半天无法再忍,只好起床撒尿,借着月光,看到窗下影影绰绰似乎有件东西像尿罐,没及细辨,脱裤便呲,一会就尿满了,正要上床睡觉,忽听到后屋有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接着有灯渐近,一老头推门进来,相视愕然,

老头问:“你谁家的孩子,怎么在我家”?

我反问:“你谁家的老头,怎么来我家”?

老头拿起提灯周围晃了一圈说:“看看,是不是你家”?

我一看,虽然相似,的确不是,不觉呆住了,

老头又问:“你刚才起来干什么”?

我说“在窗边撒尿呢”,

老头提灯近看,气得捶胸顿足“你都尿我鞋壳里了”!

我一看可不是嘛,怪不得那么快就尿满了!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老头气呼呼地从后腰掏出烟袋,就着提灯点了火,吧嗒吧嗒抽起了烟,一袋烟抽完,往鞋底一磕,叹口气说:“走吧,带你找家去。”

出了门问道:“你家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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