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乃清||走进曾经旧校园
走进曾经旧校园
◎马乃清
年近退休,役差日减。兴致一起,就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妻子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经常念叨没去过曲阜,没拜过圣人,深以为憾!于是,我们选择一个“四月天”的周末,夫妻二人自驾,把曲阜、邹县——孔孟之乡,游了个遍。回来经过徐州,犹豫着是停是留?妻子说:“天色尚早,两个小时到家了,回吧!”我说:“自从大学毕业,就再没回过当年的校园,这次想去看看呢。”妻便不再坚持。于是我们在徐州住了下来。回想离开母校徐师以后,同学十年聚会的时候,联系十分不便,未及参加;二十年聚会时,地点选在南京;三十年没有聚。其间,因公路过徐州,也有过回母校看一看的冲动,不免想到好多同学、校友,走上社会,事业有成;又想到老师对学生曾经的殷殷期盼,而自己几十年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几次经过校园门口,都没有进去的勇气。现在年过半百,事业与功名、自尊与虚荣,慢慢地都放下了。所以这次下决心去看看。
第二天上午,与妻出宾馆步行,沿着和平路,远远地看到学校的门楼校牌和过去一模一样。忽然心中涌起“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悸动,不觉有些发呆。妻望了望老旧校园,问我:“进还是不进?”我说:“先带你去云龙山走一趟吧,那里风景很好的。”妻非常高兴,以为很旧的校园没什么看头。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云龙山下,拾级而上。山上林木葱葱,花开鸟鸣。妻子兴致很高,不断地问东问西,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讲一些放鹤亭、悬空寺的由来以及乾隆行宫、毛泽东登顶的故事,心里却始终想着山下的校园。不一会,我们就从东山下来,再次来到校园门口。妻子又问:“进还是不进?”我不再犹豫,说进去看看吧!于是我们一起进门。门卫朝我们打量了一番,大概认为我们二人年近半百,也干不了什么坏事;或者我们衣冠尚整,不像行凶作恶之人,总之,什么都没问就让我们进来了。忽然想起,在这个城市甚至在校园里都有我的同班同学。他们此刻可能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什么,我不想打扰他们,我想独自走一走。
进门以后,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教学楼前的雪松依然挺立,花坛里群芳争艳,生机盎然!还是那栋旧楼,我们一入学就在二楼的一个教室里上课。没变,什么都没变,我禁不住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模糊。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吱声,小心跟在我身后。
穿过第一幢楼的过道,来到第二教学幢楼。那里是我们一上学报到的地方。回想当年,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农村孩子,从未见过什么世面,来校报到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我那时幸得同乡周兄帮忙。他上的是中文系,与我同路而来。他出生在机关干部家庭,有见识,帮我一起走过了报名程序。本班同学中,杨兄陈兄和我同岁。我们三个都是农村来的,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也确有些寒碜!报到那天晚上,全班集中开个小会,我怯生生地坐在最后一排,我至今不能忘却的是陈兄穿着背心,后脊梁处有两个鹅蛋大的窟窿!
第二幢教学楼连着阶梯教室,那里是我们和七八级学兄学姐们一起上大课的地方。那时候,教师比较紧缺,尤其是名师。有些专业课就得合起来上。最初的大课是《中国法制史》,授课的是臧云浦老师。臧老师清瘦,谦和,一看就是个谦谦君子。他治学严谨,学识渊博。我们学校的历史系先于好多大学历史系招生,靠的就是臧老师的牌子。上大课的老师中,最有风度的要数余明侠老师。余老师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态优雅 ,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气概。那时他正值盛年,风度翩翩,是好多学生崇拜的偶像。我们的专业课老师,顶数李福兴老师功底深厚。李老师完全就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者,深受学生喜爱。此外,我们还会到中文系蹭课。那时,徐师中文系名师云集,实力雄厚。像廖序东、吴奔星、吴汝煜等都是国内知名教授。记得曾经听过音韵学的课,像天书一样,听不懂!我们的古文阅读课是请中文系李成蹊老师上的。李老师人如其名,桃李芬芳。至今记得李老师用一口吴侬软语的普通话,带着我们读: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那时候刚恢复高考制度不久,许多老师刚从各地劳动干校或中学调回来。他们吃苦耐劳,夜以继日的钻研学问,不辞辛劳的教导学生,都给我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望着阶梯教室平顶,想起那时我们晚上除了上自习,主要的娱乐就是看电视。系里有一台大彩电,遇有重大活动或重要节日,就搬到阶梯教室顶上的平台。前面坐着老师后面站着学生,我们曾经一起看中国女排的崛起。有一段时间,郎平和海曼成了学生的心中最热的偶像明星。
学校的操场依着山势而下,地势比旁边的图书馆低几十公分。体育课是我成绩最差的功课。我那时身高1米5多一点,体重只有三十几公斤,也许是遗传,也许是营养不良,总之是个小不点的小不点。一千五百米跑,不及格,补考,练了好长时间,补考时拼命一搏,才勉强及格。跑完全程下来,天旋地转,差一点瘫倒在地上,被体育老师一把拉起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体育场旁的图书馆也还是老样子,我们入学时可是刚建好的新楼,非常气派。是我们新生帮着把图书从旧馆搬到新馆,忙了两三天。旧馆是个两层楼,每层只有两三间教室的大小,真是太寒碜了。几十万册图书都堆在其中无法使用。新馆就气派多了,当然放在现在,也实在很普通。那时我们上课都有固定的教室,不像现在大学生有到图书馆抢座的习惯。我算是图书馆常客,不仅所有课余时间都待在图书馆,还经常逃课泡馆,且对专业课兴趣淡然,倒是把杂七杂八的书看了一本又一本,一遍又一遍。
体育场后面就是宿舍楼,道路东边三排,西边两排。我们住东边中间一排,北边一排是女生宿舍楼。南边那幢楼视野开阔,楼上有我初中的老师当时的同学,我经常过去遛遛。站在那幢楼上,奎河和云龙山九峰都看得非常清楚。河外的菜地里,菜农们整天忙忙碌碌,各种蔬菜长势旺盛,是全城的菜篮子。
如今学校的主体早搬到泉山校区了,本部是个二级学院和研究生院,人不多,稍显冷清。往回走,妻轻轻地说:“拍一张照片吧!”我说好吧。于是手机里留下了我略显苍老而惆怅的照片。
这就是我曾经的校园!这里承载着我多少青春和梦想,宽容了我多少懵懂和无知!在这里,我们四十个兄弟姐妹,一起度过了四年青涩而难忘的时光!
我默默祈祷:愿我的老师们都健康,愿我的同学们都快乐!
2017.3.20
作者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