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炉后的父亲 || 作者 陇上会宁人在沪市
记忆中父亲非常威严,家里姊妹们没有一个不怕他的,父亲没有别的独特享受,只记得他天天喝茶,并且像一项任务一样毫不懈怠,有时搞得全家局势紧张,不免举家为之操持,比如喝茶必要的干粮,茶具的准备,炉子的生火……这种气氛往往是父亲从学校回到家里,在做完某些重要的家务或者田间农事之后才有可能形成的,总让我们忽视不得,母亲也经常暗地里提醒。
父亲心灵手巧,喝茶用的炉子种类很多,就像现在追求时尚一样,只要父亲在谁家喝上一次茶或者和别人谈到喝茶的家当,有和自己用的不一样,回家后总会自己倒腾出一个来,并且每次都显得那么津津有味,怡然自得。记得最初的是泥炉子,就是用旧脸盆作模具,在里面装满泥,然后倒扣过来,搞个脸盆模样的泥墩,再在中间钻个洞,透底的,胳膊一样的粗,恰好能放个茶缸,还有个小工序就是在泥墩底子上用刀刮出几个豁口来,作为风口,硬朗了就放在装满灰的旧脸盆上,这样点燃几根柴火,然后把茶缸放上,父亲就烟熏火燎地熬起茶来,像熬药一样。我曾偷着尝过几次,尽是个苦,别无他味。但父亲的表情中看起来似乎很有味道,我当时就想不通。况且有客人来,最尽地主之谊的就是这一罐子茶,再奉上一碟子油饼子,那就是最大的美肴。大家都很满足。到现在这种招待也盛行不减,因为我们如今也在发扬广大。
接下来的一种就比较考究了,那就是煤油炉。虽然现在遗失了,我倒感觉遗憾,因为它那么精致,古朴。煤油就装在用过的罐头瓶子里,并且里面不全是煤油,还有一部分水,我曾傻傻地问过父亲,水也能着吗?父亲只是一瞪眼,啥话没说,最后才知道填些水省油,油在上面,棉芯吸着上面的些许油就可以燃了,我记得这个炉子在燃烧的时候还呼呼作响,很有情致,父亲抽着他的旱烟,就只顾茶滚开了没有,再不用像泥炉子还要尽管添柴火,时刻要注意火势了。
网络配图
再后来就是现在的电热丝的炉子,电热壶,这个的方便就不用说了,如今每逢节假日回家,总要和老父亲一起将几罐子茶,说说工作,说说社会,也就不感觉这个茶的不带劲了。因为原来我们生活也很苦,温饱偶尔也有问题,所以看到喝,我们也不以为然,但如今却是一种雅兴,不过以前对父亲来说也是雅兴,可我不那么认为而已。
父亲的做人也很简单,质朴,就像他的穿着一样,老是个黑色制服,腰带扎得很紧,走路很快,每次上学我跟在他后面小跑都跟不住,总是惹得父亲停下来数落,说什么软菜样子,裤带都系不紧,腰软胯松没出息,接下来就拽住我,给我紧裤带,他就是以自己为准来解决我的问题,搞得我每次强忍着肋疼的肚皮。不过这么一做还真像有劲了,但是腰里很疼,像尽管被人提起走路一样,不是很舒服。
父亲只求吃饱,不修边幅,更不走上级路线,这点如今“成熟”的我们也经常谈及,他什么也不说,要么就反驳几句。母亲总是笑话父亲,并且每次的情节都很像赵本山小品里的乡村故事。(谈到父亲,就会联想到生活的艰难,尺素之词,难以尽意。)
视频来自老同学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