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文/叁弈

忏悔

两个人正从一座建筑里走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礼服戴着礼帽，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皮鞋，衣着得体的有些年迈的德国绅士，而后面的那一位则不怎么体面了。后面那位是一个年轻人，衣着脏乱且不讲究，像是随意从哪家二手商店里抓取的几件衣服搭在一起。

年轻人脸上有些紧张与慌乱但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兴奋的情绪，他紧紧地跟着前面那位老人，仿佛一只饿了两三天的野狼紧盯着眼前无力反抗的羊羔。他的喉结滚动着，费力咽下一口唾沫，因为紧张导致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从早上就开始盯着这位老人，在购买和享用早餐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老人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在老人付账时那鼓鼓囊囊的皮质钱包里的钞票更是狠狠的刺激着他。只是一路上人来人往根本无从下手，于是他一直跟踪老人到下午，老人走进了一个教堂，他也跟着进去了。

教堂里，牧师专注的讲说着经书，教徒们则虔诚的听着、祷告着，希望能够洗清自己的罪恶。年轻人不屑的跟着附和，心里想着若是上帝真的存在他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他出生在一户贫困人家，从小就被父亲殴打谩骂，每天的工作不是去大街上跪着乞讨就是去偷窃他人的财物。每天所获得的财物他都一分不剩的交给父亲,饶是如此他也经常遭受毒打,直到五年前父亲去世他才真正的自由了,可他从小除了坑蒙拐骗没学过其他东西,更别说读书了。他除了像从前一样偷窃根本没有别的活计可做。

布道结束后,他跟着老人离开。本打算在路上下手,可他从来没有去抢劫过别人,更别说是面对一位这样慈祥和蔼的老人了,每次打算动手时脑海里都会响起刚才在教堂里牧师讲过的话“恶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擅长制造无尽轮回,无辜的羔羊稍有不慎就会永远陷入这摊烂泥,唯有坚持底线才能挣脱。善良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却终将意识到有一条正途。”他的内心有些犹豫了,实在不忍去恐吓这么一位老人,于是他错过了好几次动手的机会。

走着走着,他跟着老人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前,他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老人拿出钥匙准备进去,想必这就是老人的家了。奇怪的是这么豪华的一栋房子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房子里寂寥无声仿佛只有老人一个人在此居住。于是他决定悄悄潜进去,拿走一些财物就离开。

等老人进了家,他也翻过围墙,通过一棵紧挨着房子的高大树木悄声爬入了一个房间。可里面一片漆黑,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火柴来照明,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具,似乎是一间客房。只是房间的地毯上似乎有一些斑驳的污渍,踩上去似乎还有些湿润,像是什么液体不小心洒在了地毯上而且应该就在不久前，不过急于寻找财物离开的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悄悄的靠近门口,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老人没有上楼,于是他打开房门去了一间看上去像是主卧的房间。

他环视了一圈房间,视线落在了床边的柜子上,他打开了柜子,发现里面有一些骨头手串,他知道有一些上流圈子的人士会收藏一些用动物的骨头制成的饰品,价格还不菲。于是他拿出手串放进自己的兜里。手串旁边还有一个旧旧的牛皮本,他好奇的拿出本子翻看,这应该是老人的日记本,日记本从老人参加二战开始记录,老人当年是纳粹党的一员,纳粹党战败前夕，老人预感到了他们的结局,于是他装成重病离开了战场,并且伪造了另一个身份,带着当年搜刮的犹太人的财物在这里生活下去。

老人虽然逃过了审判,但他的灵魂却早已被恶魔引诱,他陷人杀人的狂热中,对他人生命的掠夺使他感到一种极端的快感。老人以请流浪汉们饭为由在饭莱里加入安眠药,在夜晚流浪汉们熟睡后再杀了他们,然后再到地下室里处理他们的尸体。此外老人还会用他们的骨头制成手串收藏起来,在老人眼里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战利。年轻人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眼睛里满是恐惧,拿笔记本的手无意识地颤抖着。突然想起刚才放进兜里的手串,下意识地抓出来扔在地上,手串在地板上撞击反弹发出巨大的声响,年轻人心里猛地一沉,大脑一片空白。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响声,年轻人来不及细想连忙把手串和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躲在了床下,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年轻人的心急促地跳动着,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放轻。

咔嚓,门把手缓缓转动。老人无声的站在门口似乎在审视着房间,过了一会儿老人缓步走到一个房间角落里捡起了一串骨串。“!”年轻人的心瞬间提起。老人笑着轻声道:“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意有所指。接着老人走到床边,年轻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可是老人只是轻轻的拉开了抽屉,似乎是想要把手串放回去,年轻人刚要松口气,耳边却传来手串掉落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