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肉配酸菜，齐齐哈尔人的精神崇拜

Apr.

03.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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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连的天气变得越来越暖了，偶尔打开窗户时透进来的微风都让人觉得惬意。每当这种时候，那怕温度只是微弱地上升，也会勾起我舌尖上对一种独特美食的奢望——烤肉。

相信很多人了解齐齐哈尔不是通过丹顶鹤，而是因为烧烤。然而作为一个从小在齐齐哈尔长大的孩子来说，我却直到上大学以后才知道家乡的特色原来是烤肉。因为在熟悉的环境里，我从没想过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其他城市很少见，没错，这就是在说齐齐哈尔的露天烤肉。这种露天烧烤的传奇在于，它并不代表着商家在盛夏时推出的一种餐饮模式，而是流淌在每个齐齐哈尔人血脉里的饮食习惯。

每到夏天，大街小巷的烧烤摊已不足为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各大居民楼区随处可见的家庭烧烤。我们为了烧烤，几乎每家每户都备着烤肉的炉子。这种炉子是需要生炭火的，因此家家也都各自珍藏着引火的诀窍。有些人家是用喷枪或者酒精引火，而我家的传统则是用旧报纸来引炭。

有人负责生碳，就有人负责准备主菜——烧烤拌肉。我们的拌肉秘方很绝密也很平常，至少在齐齐哈尔这座城市，拌肉的秘方已不足为奇。

牛肉、洋葱、生姜、味精……当这些佐料依次被倒入不锈钢大盆里的时候，一场味觉盛宴就随着筷子的搅动奔赴而来了。因为烤盘需要淋油，所以每家牛肉店只要知道你买肉是准备烧烤的，都会赠送你几块“肥油”，也就是纯肥的生肉。当炭火越燃越旺的时候，用筷子夹着肥油在铁盘上涂抹均匀，也就意味着拉开了这顿烧烤的序幕。

其实这顿烧烤最热闹的地方，并不在于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端着碗筷围在炉子旁翻烤的那一幕。而是大家一起忙进忙出，从楼上往外搬东西的过程。有人一手拿着酸菜，一手端着碗筷；有人拿着一盘刚切好的地瓜片兴致冲冲地往楼下跑；有人左手提着凳子，右手搬着砖头，你以为他要去打群架了，然而他只是在奢望一顿美味佳肴。

当各项准备都已就绪，饮料、啤酒各就各位，这群人也就开始了游戏一样的酒肉相欢。或许，烧烤的乐趣这时候才真正涌现，人们的筷子交叠在一起，共同监视着一盘肉从生到熟，有人翻翻这块肉，有人动动那片肉，没人规定哪块肉是属于谁的，于是一种有福同享的乐趣就油然而生了。

大家看着鲜红的牛肉在铁盘上吱吱作响，其实都垂涎欲滴地等着吃第一口，可还是要收敛自己的渴望，大肆聊天以候。往往这时候聊天的内容，也是最真诚的，因为有着对美食巨大的盼望，心情也格外舒畅，总想说些这辈子最高兴的话题来助助兴，滔滔不绝间，烤肉的香气也随之四处萦绕。

这样一顿家庭露天烧烤，一般是不会轻易结束的。以拌肉为主演的大咖，无需前戏铺垫，一出场便大杀四方。之后便由酸菜串场，再搭配一份拌肉将头彩升华到极致。期间，地瓜片、茄子片、各类时蔬依次登场，整场席间啤酒饮料穿插助兴好不热闹。最常见的是从傍晚吃到晚霞遍天，之后便在暮色中收拾残局各自家去。

不过，我也见过几个露背的中年大叔从中午就坐在小区里推杯换盏，直到深夜归返，还见他们的烟头之光在夜色里飞窜。

齐齐哈尔人对烧烤的执着和热情，绝对是不容小觑的。记得去年冬天带大连朋友来家乡做客，他看见小区楼间的地面上，没走几步就有一滩黑色的污迹，便问我那是不是祭祀后的残渍，而我只笑他是外地人，不懂我们家乡露天烧烤的习惯。作为齐齐哈尔人都知道，那一滩滩黑迹是我们对美食的执拗，以及对家乡土地独特的滋养。直到今天，离家很久的我在天气转暖的时节也会突然怀念起那走街串巷的黑迹，以及那四处飘荡的，狂放无拘的人间烟火。

或许，这份家乡的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旅程中与故土、乡亲、青春、习惯、守旧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了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个是情怀。不过，有一种情感的流露却是真实无华的，那便是对家乡亲人的惦念，以及对美食、故土殷切的热爱。

不管是否情愿，每日的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生起炉灶。

这些年，我追逐过山的味道、海的味道、阳光的味道，甚至时间的味道，然而最让我无法忘怀的，还是那年夏天，我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的途中，一路的人声鼎沸、袅袅炊烟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