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南歌子
作者 吕本中
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注释
驿路,相当于现在的国道、省道。
侵,渐渐逼向。
元,同“原”。王维诗歌“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寒更,寒冷的夜。
江左,即江东,指东南地区,就是南宋偏安的那块区域。
试翻译如下
斜月沉向驿路,清晨寒霜铺在溪桥上。矮矮的篱笆边,只有一枝快要枯萎的黄色菊花,我正在乱山深处度重阳。
旅舍的枕头上原本就无法入梦,寒冷夜是总是这样长。这时只说江东的风光好,不说回归中原的思情让自个感到凄凉。
赏析
这是南渡时吕本中流寓江东时的作品。
咱们都知道,身上若有伤口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痛。心里的伤口也是不能碰的,碰会痛得更厉害。金兵打来,家乡沦陷,吕本中居无定所,在江东逃来逃去,思乡是一种痛,但这首词中,吕本中不去碰这个伤口。
上片写重阳节早上出门的景象,佳节到了,却还要奔波。月亮西沉,没入山间驿路,溪桥上布满寒霜,这是一种清冷的境界。重阳节本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可矮矮的篱笆边,菊只一枝却是残菊,为什么呢?乱离之时,人们疲于奔命,物质又短缺,大概篱畔菊是践踏或被牲口吃了。接着却冒出一句“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呀,这是佳节又重阳呀,但却是在这样的乱山之中。这个乱山的“乱”字特别有表现力,世道乱,心思乱,烦愁正如乱山一样乱堆起。
下片写旅途感受,旅舍中原本就难以入眠,寒夜总是显得那样长,那样难捱。秦观诗“愁人日夜俱长”就是这个味道,而一个“元”字、一个“每”字,轻轻带出作者近来生活常态就是无眠嫌夜长。越是境遇不好,越要打起精神,所以,要说的只能是鼓劲的话,江东风光好,可以“乐不思蜀”,不能说思念中原的话,不要让心情转入凄凉。
辛弃疾词中说:“而今识遍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不说是说,辛弃疾不说愁,愁更重;吕本中不说中原归思,闲闲写来每人字都浸透了中原归思。
心里的伤口在那儿,你碰不碰,都在,动与不动,都痛。